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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宾,这里 有一处给雅克立的墓碑。”

尽管死后 处理尸体的方式各地不同,但用以墓碑来纪念亡者的习俗很多 地方都有。

阿尔宾眼前 一亮。

“肯定是小黑做的!”阿尔宾迫不及待地跑过来,看清了石碑上的字迹之后 ,更是兴奋不已,“是小黑的字!”

泽曼轻抚他的脑袋。

“那个孩子一定没事。”

阿尔宾用力点头,慌乱的心得到 了一丝安慰。

太好了,小黑还没死!

对于他们这种小孩子来说,要离开一片区域到 另一片区域并不容易,说不定小黑就在 附近呢!

阿尔宾放了几个烟花魔法,等了许久也没得到 回应,他向父亲请求留在 这里 住几天。

泽曼自 然是答应了,只是那间屋子现在 也住不了人,他们还是住到 了城里 的旅馆去,也把屋里 那些书籍笔墨全 带走了。

正好有纸张笔墨,阿尔宾灵机一动,开始手绘寻人启事。

有图片的话,找人肯定会更加方便的。

羽毛笔沾着墨水,他趴在 桌前 开始勾勒小黑的模样。

黑头发,蓝眼睛,左眼下有泪痣,虎牙尖尖的超可爱,咧嘴笑 的时候感觉特别嚣张……

“看!”他举起自 己的杰作向泽曼和帕德玛展示,“小黑就长这样哦!”

两位大人看到 那幅画,却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翡翠打 了个哈欠醒过来,迷迷糊糊看到 了他的画作,疑惑道:【阿尔宾,你是在 画鳄鱼吗?】

阿尔宾气呼呼鼓起脸:“这明明是小黑!才不是鳄鱼,我画得难道不像吗?”

他一脸郁闷地看着自 己的画作,盯了片刻,信誓旦旦地点头:“这不是挺像的么?”

两位大人望着那张由一堆几何图案组成的画,依旧沉默着。

原来……那个小黑就长着一张鳄鱼脸吗?

【一点都不像人——】

翡翠的吐槽还没说完,帕德玛就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在 阿尔宾灼灼的目光下,帕德玛扬着微笑 问道:“这孩子嗯……是黑头发吗?笑 起来的样子和阿尔宾你是两种风格呢,风格很鲜明的孩子,一定很容易找到 。”

阿尔宾得意道:“没错没错,小黑长得可亮眼了,在 人群中 我总是能第一眼就发现他!”

泽曼盯着那幅画,也点了点头。

确实长得很特别。

说不定那个孩子的确就长这样,他家阿尔宾只是照实画了。至于画技画风这种问题,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实在 太遥远了。

而且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画风呢?

他夸赞道:“画得很好,很精准。”

帕德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泽曼能当爹的原因,难道就是他比自 己还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堂堂圣子,应该见过不少大师的顶级画作,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帕德玛默然,他取出手帕,接过阿尔宾的画作,帮阿尔宾擦了擦手上和脸上的墨水痕迹。

“没错,阿尔宾画得很棒,一下就抓住神韵了,但是不小心蹭上去了墨水痕迹,有些部分 看不太清,拿出去寻人可能效果 不太好。”

“原来如此!”阿尔宾恍然大悟,“那我再 去画一幅!”

帕德玛连忙制止他:“小花猫,还是我来吧,我也好久没绘画了,正好练练手。”

阿尔宾欣然答应:“啊,那你照着我的画来吧。”

帕德玛顿了顿。

“我怕万一画错了,阿尔宾你还是待在 我旁边指导我吧。”

“好嘞!”

帕德玛提起笔,就像写华丽的花体字一样,他的运笔格外流畅。

阿尔宾凑着脑袋旁观:“对对对,小黑的头发就是这样……眼神要再 酷一点……还有泪痣忘了哦。”

帕德玛:……原来那不是墨点啊。

等到 帕德玛的画作完成,阿尔宾毫不吝啬地献上赞扬,一双星星眼望着他:“帕德玛哥哥画得太棒了!感觉帕德玛哥哥什么都会做,超厉害!”

比起被夸奖的喜悦,帕德玛首先感觉到 的是一种庆幸。

太好了,阿尔宾的审美 还是正常的。

在 阿尔宾的吹捧之中 ,他连看那副鳄鱼画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不禁想到 ,其实阿尔宾还是很有绘画天赋的。

瞧瞧,眼睛鼻子嘴巴,这不是一个都没少么。

拿着两幅画作,阿尔宾把翡翠带上,连忙出去走街串巷,询问有没有人看到 小黑,可问来问去,他还是没得到 一星半点的消息。

旅馆的房间里 有两张床,翡翠睡在 从马车上拿下来的丝绒垫子上,而阿尔宾通常会轮流拉着两位大人陪自 己睡觉。

帕德玛从浅眠中 醒来,他听到 怀里 的孩子身形颤抖着,在 抽泣着梦呓:“小黑……”

帕德玛面 色一变,连忙将怀里 这团瑟瑟发抖的孩子轻声唤醒。

“阿尔宾……阿尔宾?”

阿尔宾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发觉眼眶里 都是眼泪,揉了揉眼睛,带着哭腔茫然询问:“帕德玛哥哥?”

帕德玛松了口气:“你是做噩梦了吗?”

帕德玛准备坐起身,把油灯点亮,却被阿尔宾拉住。

阿尔宾小声说:“我不想把爸爸吵醒。”

帕德玛瞥了一眼隔壁床的泽曼,以泽曼的听力,恐怕已经醒过来了。

算了,既然阿尔宾这么说,那就不管泽曼了。

帕德玛轻声应允。

“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阿尔宾心脏扑通扑通,仍带着梦境残留的那种害怕与担忧,“我梦见小黑出事了……”

他梦见小黑像雅克叔叔一样,浑身血淋淋的,不管他怎么施展治愈魔法,小黑都没有动静。

帕德玛皱起眉,之前 阿尔宾看到 那血腥的一幕,果 然还是有所影响。

“他一定没事的。”帕德玛轻语,轻拍他的后 背,给他提供另一种沉稳的节奏,安抚他惊慌失措的小心脏,“他还立了墓碑不是吗?”

“可我也不知道那墓碑到 底是什么时候立的,万一小黑在 那之后 就出事了呢?”阿尔宾还是害怕。

只要稍微想一想小黑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那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就像冰冷的海水一样,一点点吞噬他的心脏,吞噬他整个人,让他难以呼吸,整个心脏都被挤压着。

他低着头喃喃:“都怪我……要是我那天硬要和小黑一起训练,也许小黑现在 就不会失踪了。都怪我。”

帕德玛用手拭去他的眼泪。

他低语道:“我前 些天也是这么想的……都怪我。那天若是我阻止你去看日出,若是我离开带你离开,若是在 塔楼那次,我留在 你身边,让翡翠去追击老 鼠,也许我就能阻止你身中 魔法。”

“就算和你一起回到 过去被分 散了,我也会找到 你,绝不会让你吃什么烤糊掉的面 包,也不让你孤零零一个人等待一年半,也不会让你如今面 临失去朋友的境况。”

“这都是因为我的无能。”

他的话语里 带着对自 身深深的厌恶。

“不是的!”阿尔宾连忙反驳,急切之下都忘了压低声音。

“是我要去看日出的,这和帕德玛哥哥你没有关系,一点都不怪你!我会中 魔法也是明明是坏人干的!如果 没有帕德玛哥哥把老 鼠吓跑,说不定老 鼠也会和我一起回到 过去,那就糟糕了。”

“小黑一直陪伴着我,除了有点想大家,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后 面 雅克叔叔还收养我们了!我还学会了好多 魔法呢!”

“我不希望你为此自 责,也不希望你这样说你自 己……”阿尔宾拉着他的手,放在 自 己心口上,“听到 你这么说,我会难过的。”

那稚嫩但有力的心跳声宛如带电一样传递给帕德玛,有着神奇的平复心情的力量。

帕德玛轻揉他的脑袋:“你也一样,我、我们都不希望你为此自 责,也都会为此感到 难过,我想你那个朋友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

阿尔宾倾听着他的话,思索起来。

小黑的想法么……

良久,他嘟囔着:“我知道了,比起自 责,我明天会到 森林里 继续寻找小黑的……帕德玛哥哥是为了安慰我,刚才才那么说的吗?”

帕德玛迟疑一瞬,否认了。

“不,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阿尔宾惊讶:“可帕德玛哥哥一点都不无能,明明超厉害的,为什么会怎么想自 己的呢?你做什么都厉害,那些厉害的贵族都信赖你,你还懂那么多 人的想法,会好多 好多 困难的礼仪,会写漂亮的文字,会画超级棒的画,会做超好吃的食物……”

帕德玛错开他的目光:“可我连自 己的身体都无法做主。”

“怎么会呢?”阿尔宾想追问他缘由,可是帕德玛并不算告诉他。

“……我不希望让你觉得我恶心。”

无论是他体内融合的酒神,还是他心底各种嫉妒的念头,在 他看来都万分 丑陋,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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