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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惜向她敞开一小部分秘密。

“每个人都会有创伤,”邓布利多平静的语调中压抑了昔日的故事,窗外的暴雨同纽蒙迦德的冷雨渐渐融合成一段面目全非的记忆,“有的创伤停留在表面,一道治愈咒便能让其了无痕迹。更多的创伤深入灵魂,如果我们任由它们在灵魂里发脓生疮,坏死的伤口感染我们的灵魂,侵蚀我们的本心,最终的结果极为可怕。”

慕羽耐心听下去,她像是一个坐在火炉边聆听大人讲述睡前故事的孩子。

“东方注重探索生命与灵魂的奥义,因此我赶到昆仑,像那些朝圣者一样徒步探寻昆仑的山门。我想寻求一个答案,而你爷爷给了我一个答案。他告诉我生命总是会本能地朝着光生长,哪怕历经千帆,哪怕探寻过宇宙的终极,也不要忘记回头看看自己最初的样子。”

可是,光是什么?从她有意识起便不停在思考这个问题,没人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邓布利多总是下意识不愿意将人想得太坏。他不知道明源山下的坟冢终埋葬的不止她的爷爷,还有最初的她。

“我知道了,”她仅仅是知道,她不会去做,也做不了,“晚安,先生。”

在她彻底融入台阶下的黑暗时,邓布利多忽然唤她:“羽,”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天空,照亮了从半月形眼镜中流出的一滴泪,她直觉这滴泪不是为她而流,“你不是会做错全部选择的人。”

从她没有回头起,邓布利多便意识到预言假定的条件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他恢复冷静的速度快得惊人。既然假设已然不存在,那么便无需在其上多加思考,他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考虑。

北欧阿维德斯如果不想轻易暴露他就动不得麻瓜首脑,而英国…..福吉还是被权力蒙住了眼睛。他必须让金斯莱沙克尔采取行动,一旦麻瓜首相被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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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什么也不想听。”这一次的幻境不像上次那样处于一片黑暗的虚无中。

在慕羽去过的那个时空中,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伍氏孤儿院的屋顶,从屋顶上看去整个灰蒙的伦敦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更加拥挤,也更加渺小。

泰晤士河在远处融成一条银灰色的缎带,流向幻境的边缘。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倾听。除了仇人,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人敢于拒绝他。

在得知那个消息后汤姆里德尔带着满腔怒火而来,原本以为慕羽的拒绝只会让他更加愤怒,然而在看到这道坐在屋顶的单薄身影时就连因愤怒而产生的无法压抑的暴戾也消失了。

伦敦,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他从前拒绝触碰的记忆。

“那个老头又说了什么?”

自从高塔那一夜后,他再也没有对慕羽使用过摄神取念。她的记忆中埋藏着一块角落,角落中堆满了他最厌恶的东西,肮脏,卑微,无用的爱。

邓布利多最善于利用这一角落探及她的软肋,拼命想将她拉回过去。能让慕羽如此失态的,无非是那只老蜜蜂再一次提及了她的爷爷。

在这一点上他必须感谢慕义让那个老家伙死得如此之早,也彻底将慕羽推到了他身边。

汤姆里德尔坐得离慕羽更近了,这样能让他更轻易碰上她同样苍白的嘴唇。清晨那抹刻入记忆的温软被幻境中伦敦的烟雾揉碎成百转千回的欲望,与五十年前伦敦浑浊的空气交相为无味却足以使人穿肠成瘾的毒。慕羽留给了他一个难题,这个狡猾的姑娘又在引导他走入一个陷阱。

但汤姆里德尔愿意跳入她设下的陷阱,也愿意服下那份毒。在慕羽面前他向来很放纵,最初是因为他想亲手毁掉她,如今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知晓,神只能有一个,相互了结已经是他们之间公开的宿命。

在那双冰凉的手碰上她脸的第一时间慕羽便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她手中蓦然多出一株彼岸花,花梗被她不停旋转:“他认为我不会做错全部选择,”她拉下了他的手,“可我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发生了什么?你很少使用幻阵。”

“羽,再靠近我一点。”阴谋与算计消解了对那片温软的渴望,汤姆里德尔第一次因为筹谋而恼怒,他下意识将这份恼怒归咎于背叛。

慕羽皱了皱眉,他们已经离得极其近,再靠近她就要黏在他身上了。她还是微微挪动了一小寸,不细看都没发现她移动了。

“小巴蒂克劳奇在上午告诉了我一个有趣的消息,邓布利多组建了凤凰社。”

“我们之间有叛徒,”她立刻反应过来,“诅咒不允许他透露昨晚的情况,因此他只有可能在你召唤他们的时候给邓布利多送了信。”

汤姆里德尔更紧地攥住了她:“我要对每一个人使用最残酷的钻心咒,钻心咒是帮助我打开他们大脑的钥匙,一旦让我找到那个人……”

她拿魔杖敲击着屋顶中的瓦片:“邓布利多都没有向穆迪透露这个人的消息,他足够谨慎……”

其实小巴蒂克劳奇提供了另一种可能。

“疯子,让我猜猜,你怀疑过我吗?”她忽然凑近了他,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张面容,汤姆里德尔第一次在她温柔的声音中感到不自在。

“不能使用钻心咒,”像是对一场游戏感到厌倦的孩子,慕羽重新看向远处流淌的泰晤士河,“不是时候。”

汤姆里德尔眼中闪过不屑,他已经知道慕羽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总是那么小心。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高超的大脑封闭术足以抵挡摄神取念,”慕羽敲击瓦片的频率更快了,“诅咒的存在已经彻底废掉邓布利多这枚棋子。诅咒刻在灵魂,即使他用大脑封闭术也难以骗过咒语的探测。他不可能透露我们的任何计划。然而如果我们首先宣称有一个叛徒…..就算我们抓出了这个人,邓布利多也会立刻意识到凤凰社中有我们的人,今后想要掌握凤凰社的动向会更加困难。”

“你想要保住小巴蒂克劳奇。”

“一个无声无息潜藏在凤凰社中的间谍远比一个隐藏于我们中间半废的叛徒有价值。邓布利多信任阿拉斯托穆迪,只要小巴蒂克劳奇一直保持这个身份,不需要摄神取念我们也能知道这人是谁。邓布利多是个高尚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凤凰社成员摄神取念。”

汤姆里德尔在这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如果他一直潜伏在我们中间,眼睁睁看着我们的计划一步步趋近完善,却不能以任何形式向邓布利多透露一个字,这一定很好玩。羽,你说他能支撑多久?”

“你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慕羽肯定道。

“我们的猜测都一样,”汤姆里德尔将慕羽揽得更近,她几乎扑进了他怀里,“有一点你错了,没有人的大脑封闭术能逃过我的摄神取念。如果真的是他,他的头脑瞒不过我,但目前留着那个人的确比杀了更有意义,没有了他邓布利多那只老蜜蜂会以更狡猾的方式渗透进来。”

慕羽略略挣扎了一下,她不适应这样陡然的亲密,她轻叹一声,没有反驳汤姆对摄神取念的自信。

“小巴蒂克劳奇还带来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他顿了顿才说,“邓布利多已经让金斯莱沙克尔保护麻瓜首相。”

“如果福吉知道…..”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出了这句话。

慕羽离他远了一点,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福吉以自己的手段探查出来可不关我们的事。”

“等大部分摄魂怪倒向我们这边,阿兹卡班里的一部分人也应该出来了,”对于她的远离他显得十分不满,再一次将她拉近,“我会亲自去接他们,他们也值得这样的殊荣。这群人也会为我们带来极高的价值。”

起初还算正常,慕羽也明白那群人才是真正忠诚的部属:“大规模越狱会…”

他玩着她的左手手指,有意抑或是无意地翻弄她的手腕,看见一片莹白时眼色暗了暗:“你的傀儡不是摆设,”他大半心神都投入进了对她手腕的研究,以至于说出的话都带了几分随意,“尤其是贝拉特里克斯,她的强大会给我们带来很多好处。”

似乎一切很正常,但仿佛又有什么地方不对。慕羽不断撕扯着手上的花瓣,纷扬的花瓣落在指尖被碾碎成血红的花汁沾染在指甲上,平添了妖异。她抽开手:“你亲自去接?”

残留的花瓣被她掷在屋檐上,一脚踩过,柔弱的彼岸花便沦为了尘泥,她用沾过花汁的指甲抚过嘴唇,他越是不满、越是气恼,她笑得也越是迷人:“那我倒是很期待了。”

大雨在第二天就停了,但乌云仍然盘旋在城堡上空。慕羽则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出奇地好,她由着自己多喝了一杯南瓜汁。

连一旁的达芙妮都十分惊讶,她向来在吃食上极为克制。

“不用这么看我,小迪,”慕羽擦了擦嘴,指着一旁的课表说道,“我终于把占卜课换成算数占卜了,我受够了特里劳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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