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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展现他所谓的口才和完美措辞。

“你想学吗?”慕羽将纸张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不难。”

她满意地注意到汤姆握紧了拳头,脸上却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当然。”

他离她更近,他们的头甚至都要碰在一起了。慕羽这时仿佛没有察觉到距离一瞬间的拉近,或者她对此早已习惯。

她的声音始终是温和的,即使枯燥的理论也被这样轻和的声音晕染得多了几分趣味:“原理其实很简单。阵眼和注入各方位的力量永远是一个成功阵法的核心。起局定阵眼,阵眼即值符,值符如统帅,依据八卦方位引领九神,这些名称都过于复杂,最关键的是理解每一名称背后的意象,意象承载力量…”

图书馆这个静谧的角落似乎有一种加速时间的奇特魔力,慕羽从未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当她勉强将所有基本概念解释清楚时窗外的夕阳都已经要沉没。

从图书馆的窗户俯瞰下去还能看见去观看魁地奇比赛的学生三五成群地向城堡走来。

“你在附近布置了两个阵法,一个隔绝声音,一个制造幻象,对吗?”汤姆里德尔环顾了一下周围才问,他的激动中透着迷茫,那份迷茫是慕羽没想到的,“真奇怪,我似乎自然而然就知道你讲述的方式和书本完全不同,就好像曾经我读过什么一样…“

“我爷爷是这么教我的….”慕羽下意识说道,然而她却像顾及着什么一样停住了。

汤姆只是一个能和她说得上几句话的游魂,因此她可以向他倾吐一些秘密,毫无顾忌地敞开一部分心扉,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吐露更多私密的事情。

尤其是她感觉汤姆不会理解的事。

“说下去,”汤姆看了她一眼后见她不为所动,便恼怒地重新扯过一张羊皮纸泄愤似的在上面涂画,“为什么不说下去。”

“因为不重要,”慕羽随意扫了一眼纸张,却陡然愣住了,“你学得很快。”

她的震惊缓解了汤姆里德尔一部分怒气,他扬起头略有些炫耀的意味:“就像你说过的,这并不难,甚至原理跟魔法阵有许多相似之处…”

他们两人都同时在这里沉默。

图书馆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

最终还是慕羽极为缓慢地,带着试探说道:“魔法阵?这是霍格沃茨七年级的选修内容,我问过弗立维教授,七年级只会涉及一些皮毛,只有学者或者魔力极为高深的巫师才会去钻研原理…”

她原本以为汤姆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被困于时空缝隙中的游魂,这样的游魂不应该拥有过多有关本体未来的记忆….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汤姆里德尔在这时表现得尤为警惕,他很快以自己的方式岔开了话题,“我一直知道我总是不同的,我一定是一个力量强大的巫师。”

天边的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光线。

“也许吧。”慕羽慢悠悠地抓起几本书向着公共休息室走去。

她总是这样,仿佛他的一切都不值得引起她的半分注意。

在经过公共庭院时一伙人拦住了慕羽的路。

德拉科马尔福看起来一副心情不顺的样子,慕羽一猜便是大概斯莱特林输掉了今天下午的魁地奇比赛:“又看见你了,东方佬。”

他旁边的潘西如同母鸡一样咯咯地笑了。

“让开。”慕羽平静道。这不是她第一次被找麻烦了。之前几次达芙妮总是在场,他们还不太敢过分。

“这次可没有人帮你了,东方佬。”马尔福拿出魔杖,他嘴里念念有词。

可是他发现念完咒语后魔杖并没有反应,他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随他一同前来找麻烦的人也是如此。

“你做了什么?”他惊恐地叫道。

慕羽没有回答他,她平静地绕开他们,只听见后面潘西的尖叫和马尔福不停地嚷嚷:“你等着,我一定会告诉我爸爸!”

慕羽实在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马尔福比曾经那些人还要幼稚。他们至少不会一口一个爸爸妈妈。

“你只是禁锢了他们。”

慕羽点点头:“一个非常简单的禁锢阵,三分钟效果便没有了。”

汤姆贴近了她:“你可以给他更深刻的教训,就像比利的兔子。我用过,比利现在看见我就跑。”

慕羽皱了皱眉头:“只不过是一个被惯坏的男孩,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汤姆忽地笑起来,慕羽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怀:“你自己说过,无伤大雅的惩戒只不过会滋生憎恨,憎恨会给予人力量。要摧毁他的意志,让他看见你除了战栗什么也想不起来。”

慕羽感觉指甲狠狠刺进了手掌。汤姆的身形又开始模糊,他回去的时间到了:“你还在压抑。你逼着让自己做个好人,”

他尝试着想要挽起一缕她的长发:“今天可真是精彩,不是吗?好人这个词本身便十分荒谬。羽,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压抑呢?”他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靠近时指尖的温度似还没有消散。

“羽,我非常高兴现在你的魔杖已经可以喷出一大团烟雾了,”邓布利多递了一块巧克力给慕羽“我们很早就说过,这是非常高深的魔法。”

慕羽小口小口地咬着巧克力,她全身都是汗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教授,我可以再试一次吗?”

“恐怕不行。”邓布利多丢了一块墨鱼给福克斯。那是一只火红色的凤凰。

慕羽对校长办公室已经很熟悉了,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福克斯的脑袋,福克斯啄了她一下:“教授,守护神仅仅只是抵挡摄魂怪吗?”

邓布利多久久地凝视她,慕羽第一次看见他晃神。邓布利多一直是一个十分睿智精明的人,哪怕他总是一副慈祥的样子,可能走在街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英国绅士。但就是这样让慕羽不敢小觑他。

只有在那天的夕阳中,她窥见了邓布利多眼中流露出的故事,转眼便了无踪迹。

“羽。”他有些感慨,他的眼睛看着远处,那里有回忆的影子:“你很有想法,非常有创新。我遇见过两个和你有同样特质的人。都是早早露出锋芒的天才。”

慕羽突然有些紧张,她咽下一块巧克力来掩饰。

“我很喜欢你从九州带来的茶叶。还有两个小时宵禁,有兴致陪老头子喝茶吗?”

慕羽在邓布利多面前坐下,她的眼睛直视着邓布利多湛蓝的双眸。听说直视人的眼眸会让人感受到你的坦诚。

“你和其他人处得都挺愉快。除了有一些孩子因为历史原因一直对你不满。比如马尔福先生?”

慕羽不曾想邓布利多既然会关心这些小事,她脸有些微红。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像一个真正的十一岁孩子。来到霍格沃茨快两个月了,她慢慢学着如同水一样,戴上温婉的面具去迎合人,融入人。但在邓布利多面前,她很难戴上自己的面具。

“教授…..”她讷讷道。

茶的香味渐渐浓厚起来,满室茶香缭绕。邓布利多在热茶喷出的烟雾里仍然十分慈祥:“你爷爷一直写信问我情况。我告诉了他你在霍格沃茨的所有情况。你想听听他的回复吗?”

邓布利多拿出一张羊皮纸,他扶了扶半月形眼镜,慕羽眼眶一点一点红了。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邓布利多近在咫尺的面庞也如同被晕开的墨水。

“阿不思,小羽在学业上如此优秀我非常高兴。她是我慕仁一生的骄傲。小羽临走时,我最后悔的便是告诉了她要如同水一样融入他人。我没想到她学得那样快。如果从前我会非常欣慰,然而如今我只求她过一个十一岁孩子应有的生活。慕家并不需要她支撑,她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她越是成熟,我越是难受。她的成熟在提醒我早年犯下的错误,在警醒我早年对她的疏忽。因为我的错误,让她承受了太多。我宁愿她娇惯些,放纵些,也不忍心她小小年纪便学会了戴上面具示人。阿不思,我远在万里之外,实难照顾。这孩子时常把自己逼得太紧,请一定帮我多多照看。她已是我唯一的牵挂。”

邓布利多放下信纸,慕羽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入茶杯中,她掩饰性地端起茶盏。茶水的清香与泪水的苦涩一并被她咽了下去。

她想到了今天没有在汤姆面前说完的话。她忘不了爷爷在教导她时反复提及的一点。

“小羽,法术是用来交流的,法术的交流不应该有任何壁垒和障碍。”

那双眼睛中透出的殷切希望与寄托总是时不时就能灼伤她。

爷爷对她有期望,但是她对交流传授法术没有兴趣。

她惊恐地发现只有掌控与操纵才是她的乐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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