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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不走?”汤姆里德尔不耐烦地问慕羽。他撇过头仿佛看到的是什么肮脏的场面一样。

慕羽却一直站在原地。小女孩的母亲蹲下身摸着女孩的头,看上去像是在试图劝慰她。小女孩撅着嘴不依不饶地拉着自己母亲的衣领。那女人似乎是拿她没有办法,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那家甜品店。

糖霜的香味经过烤箱的提炼一点一点漫入了春日伦敦充斥着灰霾的空气。

她连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母亲没死…

会不会也这样温柔?

母亲会带着她在明源山下散步,她们会路过她最喜欢的那家包子铺,她也可以像这个女孩一样对着母亲撒娇。

爷爷和母亲总是不同的。

母亲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抱住她,温柔地开导她,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后。

妈妈….

一滴泪在还没有掉落前便被她强行收敛了回去。她不容许自己哭泣。

“你是要哭了吗?”汤姆里德尔此时仿佛来了兴趣一样凑近了仔细观察她。他们从来没有离得这样近过,以至于慕羽忍不住挪开了一步,“为了这个你就要哭鼻子了?”

他扬了扬下巴,满是嘲讽与不屑。

然而慕羽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难堪,她极为平静,平静到仿佛刚才的泪花仅仅是幻觉:“承认一些事情并不难,汤姆。”

她也同样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为什么你连看都不想看呢?”

最轻柔的话语总是能激起他最猛烈的怒火。

“你….”

他还没说完,甜品的香气却搅动了他的肠胃。孤儿院当然不会给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特别精致的食物。他们吃得最多的便是近乎发霉的土豆和黑色的干巴巴的面包。就是这样也时常需要为了一口面包而争夺。

“饿了?”慕羽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她指着眼前的甜品店:“要我给你弄一点东西出来吗?”

“不需要。”汤姆面无表情,他的耳朵根更红了。

慕羽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她自顾自道;“你喜欢什么。”

汤姆低着头没有回答。

慕羽继续自言自语:“那就苹果派好了。”她随手在半空中捏了一个简单的法诀,汤姆着迷地看着她在半空中划着一道道难以辨认的复杂的痕迹。等他回过神来时,他手里已经被塞了一块热乎乎的苹果派。

甜品店里的老板仍然忙忙碌碌,没有一个人察觉店里已经少了一样东西。

蔗糖诱人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滚烫的甜点在他冰冷的掌心显得那么不真实。一如慕羽这个人。

从来都是他从别人手中夺取食物,或者用自己的能力去得到食物。没有人会给他东西,他早就习惯。

“该回去了。”慕羽隐隐感觉到了她的神魂又在被牵引,她拉上汤姆。女孩的手和他一样冰冷,甚至因为刚刚拿着新鲜出炉的苹果派,他的手有了一丝滚烫。这不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上一次还是他们一起面对轰炸,面对那一场死亡的时候。

女孩的皮肤细嫩,他可以感觉到她指腹上的薄茧。她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硕大的谜团。

慕羽牵着他迅速穿梭在一条条巷子里,他们很快就奔跑起来,他也感受到慕羽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又要走了吗?

长街像是失去了尽头。他们起初还在街道上飞奔,之后兴许是慕羽嫌这样太慢了,直接带着他在屋顶间跳跃。

一栋栋灰白建筑在眼中起起落落,混合着同样色调的天空仿佛将世界颠了个个儿。教堂耸立的塔尖、方形的屋顶都在一起一跃中浓缩成轻描淡写的细线。

他不自觉抓紧了她的手,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身旁这个人才是立体而又真实存在的。

等他们好不容易回到孤儿院那个房间时,慕羽已经几近透明。她微笑地看着还死死抓住那个苹果派的男孩:“看来我又要走了啊,那么,下次再见。”

香甜的苹果酱一点点填充着这间阴冷狭小的房间,苹果派的暖意烧灼了冰冷。在慕羽消失的一瞬间她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不同于梦境中残忍的引诱,这是真真正正属于十一岁汤姆的声音。

“既然承认一些事情并不难,那么为什么不去报复他们呢?玩弄他们,一点错也没有。”

这个时空在逐渐远离,慕羽垂下眼睑。

她明白那样的快感,但是她最亲近的人并不希望她这样。她忘不了那一天爷爷的失望。那样的失望如针尖一样时不时戳着她。这样的疼痛也是她摆脱那种快感的唯一方式。

汤姆不可能理解。

因为他连唯一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慕羽醒来时吓了一跳,汤姆正站在她屋子里,非常有兴致地翻看着她的书架。

“这些是什么文字?”见到她醒了,汤姆理直气壮地问到,丝毫没有擅闯别人房间的歉意。

“你怎么能。。。。。”慕羽实在难掩惊异。

“我睡着后就到这里来了。”汤姆看见窗外绿色的湖水:“这里是霍格沃茨吗?”

慕羽跳下床,她抚摸过一排排书籍:“这就是你想来的霍格沃茨。”

“你能触摸到实体?”慕羽看见汤姆径直掠过一排排厚重的书籍,饶有兴趣地端详开学那天被她捡起来随意放在一边的泛黄纸张。

“你在孤儿院不也能触摸到?”汤姆耸耸肩,更多的兴趣放在了手中的纸上,“这是在制造什么?宝物还是武器?”

问话里完全听不出孩童单纯的好奇,反而充满了这个年龄段不应有的贪欲与渴望。

他怎么能看出来这是什么?

慕羽一把夺过纸,仔细观察下竟是发现上面还有字,可惜年代久远,许多字体早已模糊。

“ 复活...媒介...”

努力辨认也只能看出这么两个词,然而其中所含信息量无疑是巨大的。家里的藏书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爷爷知道吗?他从未向她透露过有关慕家的只言片语。

他是真心想要她过普通日子。

慕羽情绪的翻涌被汤姆捕捉到了,还是那么一瞬,她所有的思绪又被掩盖在那温婉的外表下。汤姆突然有些懊恼。

“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他靠近慕羽。说到这个词时他显得十分不习惯,也没有多少感情。这个词对他来说和一个工具没什么区别。

慕羽转过身,她对着汤姆温和地笑着。她永远都是那么温和,仿佛没有什么事值得她的注意,包括他。

“我没有朋友,做我朋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不要在我面前这样。我们都是一类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是一类人?”

他靠得更近了,明明是十一岁的男孩,但是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森而残酷:“上一次你问的问题,我有了答案。我想要的权力,是豁免死亡的权力。”

慕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清脆,但是任何人都能领会其中的蔑视:“你汲汲追求的权力,就是豁免死亡?那你跟其他挣扎求生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指了指天:“我们看见的死亡,是战争带来的。但如果你能操控战争呢?真正的权力,是予生予死的权力,是操控人心的权力。得到了这样的权力,才是唯一永恒的神,那时候,死亡也不过是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汤姆里德尔坐在慕羽的床上。他看着幽深的湖水明显陷入了深思。慕羽静静在椅子上翻着一本书。他突然抬头:“这就是你想追求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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