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终点线，飞走了呢（2 / 2）

他认识坂田银时不出半天，已经察觉到对方对待森罗的态度颇为微妙，显然银时并不想和森罗扯上太多关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家伙与自己这个半吊子总管意外的合拍，因此半推半就地被卷入这漩涡中。实际上，坂田银时不像会为了些许钱权放弃自由的人，若是靠钱就能扭转他这邋遢的生活态度，向阳当场拨给他一个兵去当，工资管够——问题就在于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亲近向阳，对坚定保持自由身的坂田银时而言，可谓弊大于利，在双方都已意识到这一点的情况下，银时还是坦然接受了现实，向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难道他们以前的关系就有这么铁？真铁哥们？

“喔喔~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吸溜。”银时将吸管咬得吱吱响，吸干盒中最后一滴牛奶，“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因此畏缩的话，原本能越过去的障碍都会绊倒你的，有时候就该先做了再说。”

向阳笑了一声，不是嘲笑。他很认真地问道：“那你说说我该先做什么？”

“首先啊……”

银时居然合上漫画书，盯着茶几，十指交叉，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会儿，随后抬头道：“先和你身边那帮娘们打好关系。”

“我从你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你对她们的鄙视……”

“哪~有。我一个平头百姓，哪有资格鄙视那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家伙，她们可是靠真本事杀上去的哟，一根小指就能把我这种凡人碾死。”

坂田银时此时的语气，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贱”，“但是嘛，凡事都有个但是，她们中的大多数，说到底也就是小女孩罢了，比我家的神乐还好搞定，加上你以前早就把她们的好感刷得差不多了，只要框起来A上去就赢啦！”

“A什么呀，赢什么呀……”向阳虚起眼睛，“不要说得像我跟她们有什么似的，传出去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

坂田银时正色道：“你不懂，用爱情来绑定别人是来得最快的了。”

“确实死得最快呢……”

银时无视了向阳的吐槽，接着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般的女孩可能没有这种魄力，她们可不一样，哪怕知道不会有结果，也要努力争上一争。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就算她们意识到你对她们没感觉，也不会把问题归咎于你的，你可以放心脚踏几条船，不会修罗场。”

“阿银你压根没有谈过恋爱吧，还在这侃侃而谈。”新八实在听不下去了，“而且以前你给委托人做恋爱咨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那时候你不是很严肃吗？！”

坂田银时冷笑一声，“那要看对象的。普通人的爱情应该严肃一点，这家伙的嘛，就不必太较真了。”

“我觉得你在迁怒我。”向阳道，“还是说，我以前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哼……好吧，我来让你回想一下。”

坂田银时模仿着某司令的姿势，将交叉的十指横在人中，以讲故事般的口吻沉声道：“你想象一下：你是个武林高手，天赋卓绝，在武道上的努力日月可鉴，你身负血海深仇，为此忍辱负重，孤苦飘零，孑然一身只为复仇。就在你自认武功已臻至化境，决心找仇人一决生死，无论成败都不再执着之时……你穿越了。”

向阳不说话。新八在旁吐槽道：“阿银，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银时无视了新八的吐槽，继续道：“当然，你可能不知道穿越这个概念，不过有人找上门来给你解说了——这个天山童姥般的白毛女人告诉你，你不是中招被绑架，而是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之于先前的世界就有如飞升一般，再无半毛钱关系。从此，你先前共甘共苦的朋友，教导武功的恩师，以及那个令你疯魔半生的仇家，都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了……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最好祈祷安吉拉没听到这段话……向阳心中讪笑。

“坏事吧。”向阳正色道，“不报那个仇，心里的刺就拔不掉啊，而且也没考虑过复仇之后的人生，就是说打算为此而死吧，勉强活下去也没有意义，只是行尸走肉而已。”他还挺有代入感的。

“但接下来，事情又有转机。”银时话锋一转，“就在你为周遭的一切而茫然，深感孤独和空虚时，你被一个人拉了一把。你与那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他自称和你同样来自其他世界，事实也是如此，你感觉他身上有着和你同样的疏离，然而他却在积极地融入这个世界。他年轻、弱小、低微，却仿佛能与你这位武林高手感同身受，你还不曾向他透露自己的过去，他已将这个故事‘猜’得八九不离十，但他没有炫耀，没有比较，没有劝解，相反，他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你的伤疤，努力尝试排解你的忧郁，成为你与这个世界沟通的桥梁……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当你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立足之地时，这个人已然是你崭新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他就是那个最懂你的人，不过，对其他很多人来说，他同样是那个最懂他们的人。这应该是件好事，因为像你一样迷茫的人还有很多，你的善良告诉你，他们也应该有得到拯救的机会——但某些时刻，你又会想把善良的嘴给封上，因为，你是女孩，他是男孩，男女之间就是会互相吸引，而且，不该有其他人插足的余地，不是吗？”

向阳嘴角抽搐，揉了揉太阳穴，“这…不像我会做的事啊，我从小到大都没牵过几次女生的手，怎么可能忽然那么招人喜欢？”

“哼哼，这正是致命之处啊。”银时冷笑着抱臂，“怀着用爱呼唤爱的想法，居高临下地去给予施舍，才会适得其反。也许那个男孩是喜爱他帮助过的每一个人，但那种喜爱并不是‘爱’，而是一种更纯粹的…欣赏，就像雅木茶老师之于我一般，有了这种感情在先，便没有留给爱情的余地了，即使她们后来明白，那是因为你事先就了解过她们的‘故事’，才能举手投足都切中要害，这在真诚和时间面前也已无足轻重了。结果就是，男孩心有所属，女孩求而不得，但这怪不了谁。”

向阳听得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像个无关人员，用看热闹的语气回道：“然后？”

“然后——男孩失忆了！哈哈哈！”坂田银时像憋了很久似的，毫不客气地捧腹大笑，“她们回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而且这次能看到终点了！”

“……”

“懂了吧，你现在就是一颗掉进猪圈的大白菜啊。”银时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向阳的肩膀，“这就叫现世报呀！”

向阳沉默了会儿，试探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她们会把我当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对待？既然我已经忘记她们的‘故事’，没可能再投其所好，她们应该能逐渐发现我这个人怠惰废柴的本质，继而选择斩断前缘的吧？”

“不排除有人能想通这一点的可能。”银时道，“但据我观察，以及我的个人经验，女人的倔强很可能超乎你的想象，你还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呃啊……”

与一脸蛋疼的向阳截然相反，讲了一大堆话的坂田银时却是心情舒畅，他抢过新八的茶杯，将剩下半杯茶水一饮而尽，嘴角像AK一样难压。有些人从痛苦中寻找快乐，有些人则从别人的痛苦中寻找快乐，坂田银时无疑属于后者。

“有什么问题欢迎来咨询啊，这次是免费的，下次开始要收费了哦。”他坏笑道，“不想咨询，只是想分享一下生活趣事的话，也随时欢迎你过来，元首级别的绯闻在黑市里能卖不少钱呢，世人皆八卦啊……”

新八深沉地叹了口气，“阿银，坏事做太多会遭报应的。”

向阳身体慢慢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沉思良久。

“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平静地说道。

咔！

坂田银时手里的茶杯掉在茶几上，磕了个豁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