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总会到需要担心糖尿病的年纪（2 / 2）
这样一个人，很难直接将他与废柴划上等号，然而他的废柴又是那么显而易见，以至于他自己对此都没有怨言。
“是啊，但我既不是森罗的员工，也不是员工家属来着。”青年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推给向阳，“万事屋，坂田银时，请多指教。”
向阳收下名片，不出所料，名片上的地址就是他的新家，“‘万事屋阿银’，看来就是你了。真的什么委托都接？”
坂田银时两手一摊，以非常之敷衍的语气道：“这个么，要看具体情况的啦，毕竟我们也是人不是？阻止自然灾害什么的肯定办不到啦。”
“能让你放弃森罗的工资也要干的工作，收入应该相当不菲吧？”向阳不知道成为森罗佣兵有多难，他只是猜这对坂田银时来说不难。
“钱不在多，够用就行。”坂田银时抬起手，似乎下意识地想要抠鼻屎，不知为何忍住了。这句话等于承认了向阳的猜测，他的确有去做佣兵的资格，只是没选择那么做。
他重新托住腮帮——好像那脑袋一秒不托着就会掉下来似的——懒散地道：“来到这里之后，水电便宜了，房租不用交了，以前欠的债也一笔勾销了，现在只要担心我家那个小姑娘和看门狗的伙食费就行。与其想办法赚钱，不如想办法让日子过得更自在些，从这个角度来说，跟森罗签卖身契无疑属于‘惨绝人寰’那档的。钱再多，自己无福消受，不就等于没钱么？”
“‘来’到这里吗……”向阳沉吟了会儿，“果然，你是异常个体啊。”
普通人听到这个说法，都会以为他是“搬到这里”，但在知情者听来，就有不一样的解释——“穿越”也可以是“来”。
“你知道我原本的世界是个什么情况吗？”坂田银时忽然道。
向阳一怔，他上一次听到穿越者自我介绍家乡的情况，还是花牙为他介绍霍拉的存在，但坂田银时现在似乎别有目的，他一时拿捏不住对方在想些什么，“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你的话就可以，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坂田银时顿了顿，“想听吗？”
这个人果然已经认出我了吧……向阳心道。
他在看到坂田银时的第一眼，与对方对上视线的瞬间就开始怀疑了，虽然对方收敛得很快，但他还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瞬的诧异，而接下来对方几次主动挑起的关于森罗的话题，更让向阳加深了自己的怀疑——他怀疑坂田银时认识“主管”，并且正在确认自己就是那个人。
既然是有关人士，他不介意向对方透露一些信息，所以才会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你讲吧。”向阳道。
“我的家乡，科技水平比这边落后几个时代吧，偶尔有战争，总体来说还是相对和平。”坂田银时用闲谈般的口吻随意地说道，“直到‘天人’开着宇宙飞船从天而降，用绝对的武力摧毁了国家的政权，迫使地球对外开放，那之后，天人的科技、商品、武器、劳动力、游客……都一股脑流到了地球，地球就那么变成了一锅大杂烩，里面有老鼠屎的那种。”
“不是很能想象那种情景，而且挑这时候讲这事的意义何在？”向阳道，“是因为你觉得自己现在‘异常个体’的身份与那时候的‘天人’类似，产生了联想吗？”
“……哎。”坂田银时叹了口气，“你果然已经忘记有关我的事了，向阳，不然你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向阳不知道自己又踩了什么雷，反正立刻道歉就对了。
然后，他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如你所见，我现在是失忆状态，不止你的事，我就没记住任何一件有用的事。所以，你是我以前的熟人还是什么？”
“我是你的债主，你欠我七十三万两千六百五十。”坂田银时神情淡定，张口就来，有零有整，“欠条在我枕头下放着，我回去就给你拿。”
向阳冷笑一声，道：“好啊，我现在就跟你去你家，直接进你卧室，途中你两只手空着抱住脑袋，不许说话，不许打电话发短信，不许拿笔拿纸，不许挤眉弄眼，你要是能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有日期、有数据、有签名、有手印、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它存在的欠条，我就把这钱还你。”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了，“请让一下~”
甜品的登场让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后仰，为甜品让出空间，视线从对方身上转移到面前。
服务员从托盘上端下来五样东西：一样是向阳的蜜豆奶油咖啡果冻，深褐色的果冻盛在圆锥形的高脚杯中，冰淇淋般的奶油点缀其上，又有赤红的蜜豆嵌在奶油中，一把银勺倚着杯沿，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另外四样则都放在了坂田银时面前，分别是草莓巧克力芭菲、草莓巴旦木奶昔、草莓慕斯和曲奇饼。
“你胃口真好啊。”向阳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面前的食物上，“作为饭后甜品来说有点过量了吧？不怕糖尿病么？”
坂田银时已经举起勺子开始消灭甜品，一边吃还能一边说话：“啰嗦！反正在这边的世界，高血糖也是可以治愈的，只要有足够的钱……”
向阳也拿起勺开始吃咖啡果冻，“你的钱也就刚刚够养你家的姑娘和狗吧。”
坂田银时“啧”了一声，“到年底还是能有些盈余的……如果我不去赌场和夜店的话……”
“刚才为止我还觉得你只是个邋遢的家伙，现在已经开始暴露生活中肮脏的角落了啊。好不容易有个重新成为朋友的机会，你就不想让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更好看一些吗？”
“比起朋友，我们还是更适合成为债主和欠债者的关系呢。”
向阳想了想，道：“你说得没错。”
忙碌的坂田银时瞥了他一眼，“哈？”
向阳拿出手机，调出方才在一楼店面里拍的照片，转给坂田银时看。
蹦！
坂田银时手里的不锈钢勺子被他一下捏得爆丝了，他咬牙切齿地道：“我就出门一会儿，那两个小鬼……！”
“你应该知道，一楼最近会有人入住的事吧。”向阳道，“那个人就是我。”
“……”坂田银时忽地陷入诡异的沉默，连嘴角的草莓都没擦。
“顺便，一楼前面的店面也归我了，现在我是名义上的店主，店内的财物也都在我的名下，而且每一样东西都有记录。”向阳接着道，“目前的损失还不确定，之后我会去找人来看，据我初步估算嘛，破裂的器具、浪费的酒液、损毁的实木家具……加起来至少七十三万以上吧。”
扑通！
坂田银时直接土下座，大声道：“非常抱歉！新八和神乐还是孩子，绝对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这个，看情况吧，毕竟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关系闹得太紧张也不好不是？”向阳伸手从坂田银时的曲奇盘子里拿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嚼，“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笔勾销，不然怎么教育孩子呢？你作为家长，应该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吧。”
坂田银时站起身来，一脸谄媚，非常狗腿地苍蝇搓手，“那您看……”
“我想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有邻居的生活，所以，等这个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再来处理这件事儿。”
坂田银时一脸肃穆，“好的！我们会让您知道，‘白虎门三好住民’的含金量！”
说完，他顶着旁人异样的眼色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继续消灭食物。
向阳咽下最后一口咖啡果冻，指了指银时的曲奇饼，问：“对了，这盘曲奇哪来的？”
坂田银时把那个盘子推了过来，“您请用。”
“不，一块就够了。”向阳把盘子推了回去，“我是想问，刚才没看你点这个东西，菜单里也没有，为什么会上？”
“谁知道呢，可能店主欠我人情吧，我每次来都会送这么一盘。”坂田银时打了个哈哈，“具体是什么事儿，我早就不记得了，这条街欠我人情的家伙可多了，哪记得住每一个。”
“所以你明明讨厌苦的，却还会来这家以咖啡果冻闻名的店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