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金骑士不死于徒手（2 / 2）
它清了清嗓子，仰头望着向阳，正色道：“抱歉打断您和安吉拉的再会，我有非常要紧的信息向您汇报！”
向阳欲言又止，这兔子真是浑身上下都是槽点，“嗯……你说。”
“‘圆环教会’的轰炸机舰队正从一百公里外向这边前进，大约五分钟后就会到达，联邦议会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行动，正在疏散群众，而我们‘森罗’在附近集中的力量，很难与那支舰队正面抗衡……”兔子的话音顿了顿，“很显然，他们是冲您来的，所以您得尽快离开这里。保护群众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听到前半句话时，一旁的花牙便皱起眉头，她微微抬头，透过便利店的天花板看向天空，像在接收某种信号。
“等会儿等会儿，你等等。”向阳揉着太阳穴蹲下身来，沉声道：“你是说，有人为了杀我，打算轰炸城市？”
兔子惊讶地看着他，“啊呀……您这副完全不了解‘圆环教会’的威胁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之一，据点遍布全球。为了杀掉您，他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我完全不认识那种恐怖分子。”向阳盯着这只可疑的粉红兔兔，“还有——你和安吉拉，你们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我只是个普通的穿越者，刚高中毕业，从来没当过什么主管，也不认识你们！我都屈服于你们的银威了，能不能别给我编排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身份？我压力很大啊！”
其实这话他刚才就应该说的，只是他一向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股劲儿，一贯的懒散和悠闲让他养成了随遇而安的性格，只要安吉拉不害他，跟她走也无妨，直到这兔子突然爆出有人要轰炸这里的重磅消息，他心中才终于生出一股紧迫感——原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慢慢了解这些事，因为现在就有人想要他的命，甚至不惜让数十万无辜群众为他陪葬！再不说清楚的话，后果无疑相当严重，他根本担不起那么沉重的责任。
“……安吉拉。”兔子转过头去，看着一言不发的白发女人，活泼的声音沉了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肉体连带着记忆出了某些问题吧。”即使听到敌人行动的消息，安吉拉依然无动于衷，“但他就是我们的主管，这无可置疑。”
“哼，这话可一点不像你的风格，一点儿都不严谨。”冰冷地把这句话说完，兔子的视线转回向阳身上，语气重新变得活泼，“看来您有很多疑问！没关系，之后我们会为您解答，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安全。跟着我，我带您离开这里！”
向阳回头看了眼安吉拉，见对方微微颔首，下意识叹了口气，提步跟上兔子蹦跳的步伐。
刚走出便利店，他就听到长街的末端响起了防空警报，快乐夜游着的行人们肉眼可见地变得懵逼，然后惊慌失措，逐渐开始奔跑，显然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灾难，即使喇叭不断重复指示避难地点，没有警察或军队的疏导，想要将所有群众及时疏散依然极为困难。不幸中的万幸是，以这座城市的人口密度，应该不至于发生踩踏事件，不然伤亡会先于袭击到来。
那兔子只有巴掌大，跑得倒真不慢，一溜烟就到了外头，向阳刚环视一圈周围的情况，转眼就不见了它的踪影。
“它在这里。”花牙跟在向阳身后，指了指他的侧后方。
向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座蓝色的，坦克？
“什么鬼？”向阳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这辆型号不明，用蓝色粉刷全身，给人以儿童玩具般质感的坦克，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停在路边，吸引了个别胆大路人的围观，考虑到这座城市迫在眉睫的状况，颇有种黑色幽默的感觉。
“这里！”粉红兔子从炮塔敞开的舱口钻出，用力拍打外壳，将向阳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向阳收敛起惊愕和发笑的冲动，朝它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见，然后对花牙道：“这里很危险，你快离开吧。”
说完，他想了想，补充道：“这个世界的局势似乎很复杂，既然你们魔戒骑士不能对人类出手，还是不要插手这种战争为好，我不清楚‘圆环教会’是干什么的，万一他们也是人类，那你就进退两难了，不是吗？”
花牙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严肃地描述着自己刚才感知到的情况：“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在刚才，城市里的大部分人都开始活动了，包括原本已经入睡的人，他们大概是从政府那里得到了消息，情绪变得躁动了。整座城市的阴我正在迅速增长，这样下去，那种怪物会遍地都是。”
“这……”向阳愣了一下，在阴我这个刚接触到的全新领域，他自然没有花牙这个专家敏感，“还有这种影响？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扎鲁巴插嘴道：“这种情况在战乱地区很常见。战争带来悲伤、恐慌和死亡，大量阴我吸引大量霍拉，平民们成为霍拉的食物——在不知情者眼中看来就是莫名奇妙失踪——再加重了战争的阴影，如此恶性循环下去。”
“我明白的，魔戒骑士不该插手人类内部的斗争，这是过往前辈们血的教训。”花牙这才回复向阳方才的话，“但是，即使战争结束，战争的阴影依然会笼罩着战场，久久不散。阴影中的怪物会杀死最后那些幸存者，然后将一切推给战争，深藏于历史的角落中，等待遗忘……这，也是血的教训。”
这个半大的女孩根本藏不住心思，也不打算藏。向阳一看她那坚决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这姑娘真是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动！
他只得道：“扎鲁巴，劝着她点儿，量力而行。有机会的话，我会再和你们联系的。”
“我尽力吧……”扎鲁巴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黄金骑士的血统传到这儿已经是断了，去收个徒弟也不是五年十年就能成的，现在还穿越到了异世界……花牙，你要是死了，我可没法马上找到下一个搭档，那样牙狼的谱系就只能终结了，而我就得去博物馆、研究院之类的地方退休，或者在地层里被埋个几百万年，等下一波智人3.0什么的把我挖出来……”
花牙打断它的抱怨：“别念了，他已经走了。”
“不早说。”扎鲁巴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看来它刚才只是在演戏。
显然，这一人一戒指已经意识到，自己随手救下的平民，不仅不是普通人，反而是某位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能利用上这层关系，接下来的路无疑会好走很多。年轻的花牙可能没有这种意识，扎鲁巴则不同，作为一枚戒指，它的脸皮本来就和花牙的剑一样硬。
对于扎鲁巴这个千年阅历的老妖怪，城市规模的战争只是毛毛雨而已，花牙也早就不是它的第一任搭档了，事实上，扎鲁巴对送走自己的搭档骑士有丰富的经验，其中不乏战死沙场的，亦或是堕入黑暗的……花牙的难缠程度在这些人中也就坐四望三罢了。
花牙目送那蓝色坦克以出奇迅捷的速度消失在街道尽头，然后视线上移——在她的视野中，这座城市开始弥漫起白色的瘴气，那是阴我的具象化，和组成怪物身体的成分一致。
这只是座小城，总人口不过百万，巨量的阴我分摊到每个人身上其实不多，但基于同一个原因而诞生的阴我，会自然而然地向同一个方向汇聚，最终打开一扇巨大的恶魔之门——在这个没有霍拉的世界中，亦有同等级别的怪物取而代之。
瘴气缭绕的城市上空，一个巨大的白影自虚空中诞生，时隐时现，它吸收瘴气壮大体型，身高转眼间就突破了三十米，最终定格在五十米的级别，它静静飘浮在空中，身形逐渐凝实。那样巨大的怪物，一挥手足以收割数百条生命，然而下方四处逃窜的人们，却对它的存在一无所知。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唯有一个身着风衣的马尾女孩逆流而上，眼神平静，步伐稳健。身边的普通人们一如既往地忽视了她，下意识地绕开她前行，她就这么穿过人群，来到一栋高楼底部，蓄力一跃而上，在垂直的外墙上借力奔跑，攀上楼顶，如此一来，她就与那怪物的视线处于同一高度了。
女孩高举起手中长剑，剑尖在头顶划出一个光圈，仿佛打开异世界的大门，梦幻的光芒从中洒落，一股强大的力量借此来到现世，笼罩了女孩的身体。
光芒散去，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金光闪闪的全身铠，以及一把仍保留着倒三角标志，却比常规状态下要大得多的双手剑。铠甲那野兽模样的面甲结合了狮与狼的特征，甚至露出利齿与鬃毛，深红色的双眼像货真价实的生命体一样闪烁着神光。
从铠甲的外表上，已经完全看不出着装者的性别——事实上，魔戒骑士素来都由男性担任，花牙这位几乎独一无二的女性骑士，在各种意义上都很特立独行，但她得到了最强级别的骑士谱系——名为“牙狼”的黄金铠甲的认可，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至于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扎鲁巴不开口，那便无从考证。
无论如何，从父亲手中接任牙狼，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为之奋斗的目标，从继承了这副铠甲的那一瞬起，她就不曾有任何一刻懈怠，也未行任何一事辱没它的荣光，这些准则，不仅比她的性别，也比她的生命更为重要。
“该工作了，扎鲁巴。”
剑尖指向敌人的头颅，金色的战士在月光下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