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试探(1 / 2)

那妇人声音甜腻腻的,说的话也像带有香气,应尚晨上前一步,欠了欠身子,开口道:“这位就是……”“妾身姓黄。”妇人屈膝行了个礼,应尚晨接道:“啊,是,这位是唐正,唐公端,那位是唐立小兄弟。”

当应尚晨说到唐正的名字时,唐正分明感觉到那妇人的目光闪电般刺了他面皮一下,妇人缓缓走进房内,靠近了应南星的长榻,玉手不声不响地搭上了榻边:“老爷子,你可好呀,你先前分明说要把这些灯让给我的,怎地说了话不算数?”应南星强撑着笑了几声:“不是不想……咳咳……晨儿……你来……来……咳咳……”

闻声,应尚晨示意下人们先将应南星抬了出去,等应南星离开房间之后,应尚晨才用歉意的笑脸回应唐正的满脸不悦:“公端兄,是这样的,你们几位,应家是都得罪不起,但你们都那么想要这些个灯,所以,应家的意思是,价高者得。”

话音刚落,妇人掩面笑了几声,道:“两位弟弟倒是与我有缘,都看中同一些灯了。”唐立张嘴欲应,那妇人却在瞬息之间绕过了唐正,探手要去抚唐立的脸,就要给她碰到时,唐正挥掌击向其手臂,逼她收手,一个呼吸间,两人就徒手拆解了十余招,最后妇人虚击一掌,抽身后撤,大大方方地站回在应尚晨旁边:“这么可爱的乖孩子,姊姊真想摸摸。”

待唐正再度站在唐立身前时,唐立才停下后退,两人心中皆是一惊。这女人的轻功怕是还在唐正之上,又见她掌法自成一派,方才也未必真使出了力气。唐立的脸更是白得吓人,若是妇人方才带了刀,他的半边脸颊早已是不保,他暗暗摸了摸脸,额上冷汗涔涔,心中生怕脸颊真被割了去。

在一边的应尚晨开口道:“夫人,这两位公子可是愿意出七百两银子来买这些灯的呢。”妇人没有看应尚晨,心里也明白他的意思,应尚晨话底里是想告诉她不要阻拦他的买卖,也是在提醒她可以出更高的价格。

既然听懂了应尚晨的话,妇人不急不缓地摸出了一张帕子,掩嘴轻笑:“那我出八百两银子。”“九百两。”唐正一脸木然,眼睛直盯着妇人的帕子,防备着里头有什么机关暗器。“啊,弟弟莫要来为难姊姊,姊姊出一千两银子。”“一千一百两。”唐正又道。“一千一百五十两,弟弟你就让给姊姊好吗?若是姊姊买不到灯,可是要被家里的人骂得很惨很惨的。”妇人作了抹泪状,望着唐正。唐正侧了侧身子,右手隐在了阴影里,他微笑道:“一千二百两。”听到这个数字,唐立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么多银子就为了买这些废灯。

转眼间就到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就是把外头的所有花灯都打包一块送出去都赚了。应尚晨乐得听见妇人和唐正给出更高的价格,便只是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一语不发。

而那妇人见应尚晨微笑不语,心里先骂了一句,嘴上又冷笑一声:“那妾身也出一千二百两银子,最迟明日下午送到府上,嗯?”她故意朝唐正卖了个媚眼,不只是唐正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应尚晨也反应了过来:现在二人竞价,只不过是磨磨嘴皮子,一万两十万两说着也不费劲,怕只怕其中一人得了灯,却说银子十年内还清,那可就够呛。

想到此中要节,应尚晨拱了拱手,分别朝三人行了礼,道:“一千二百两银子,实是超过了小人的预期,既然二位都有心想要灯,那么小人不愿见两家为了银子伤了和气,只是眼下应家急需现银,拖不得时日,所以公端兄是否可以……”

然而,此时唐正是掂量着下午接头的那人交代过的话,当时接头的人说无论千万两,尽可以满足应家要求,只是现银搬运筹措不易,现下只有八百两银子,更多的话就需要些许日子。在唐正思索时,妇人心里却有另一层想法:现在摆上桌面的分明是于我于姓应的都有利,可这姓应的还得瞧这唐公端脸色,这人后面的到底又有谁?

过了一会儿,唐正才开口道:“我可以出一千六百两银子,明日天黑前,先送八百两到府上,余款在七日内,必定奉上。”

多了四百两银子,换的是七日时间,这笔买卖赚到的可要比应尚晨想象中的还要多了快一半,这价格再高上去的话,到时候应家要想从两家中全身而退就难上了许多。应尚晨抚掌而笑,道:“公端兄好大手笔,给应家好大面子,好,好!那夫人,能否请你见谅割爱……”

取灯无望,妇人脸上也不见恼怒,反添了一层怨媚:“妾身拿不到的东西,这世上可还没有几样呢,应大人,您听好了,这些灯跟您的脑袋,妾身无论如何也要拿走一样。”话说到最后,杀机徒现。

只是那妇人刚说完,一点寒芒就在唐立面前闪过——唐正拔剑刺向了应尚晨,后者一声不吭,妇人却先骂了一句。唐立本以为应尚晨就要横尸剑下,没料到唐正长剑只是悬在了应尚晨喉前,如此一来,妇人就无法探身抓住应尚晨的颈部。妇人恼唐正看穿了自己的动作,还顺带护住了应尚晨,右手一弹,空气中夹着一股柔劲推向了长剑,而妇人正是想要推唐正的剑去割应尚晨的脖子。唐正一剑劈出,房内数道剑气炸响,剑影笼住了近丈的范围,教妇人知道自己柔力被破,想要暗袭他身后的唐立也是不能。

看见唐正只是劈出了一剑,剑影却成百上千,不难知唐正在剑术上的造诣是登峰造极,妇人道:“弟弟难道要欺手无寸铁的姊姊么?”她暗中提气运功,心里又对唐正道:今日不耗点功力,怕是要让你小子小觑于我。

而唐正既不问也不答,按剑护住了自己要害,也悄自运功入剑,只是功力行至中途,两人腹部均像受了重重的一拳,提上来的功力瞬间溃散。这一着,让两人都咦了一声,皆忍痛对视一眼,又都扭头盯着应尚晨。

见状,应尚晨摊开了手,笑道:“二位一见面就在应家里头打打杀杀的,应家得罪不起二位,也不想让二位失了和气。”“哼,没能耐得罪,却在鸡零狗碎的物什上下毒害人!应大爷的手段,小女子受教了。”妇人冷笑一声,摘下了头上簪的花枝,抬手就射向应尚晨,唐正斜剑一削,切断了一小簇花,再度挡下了妇人的攻势。唐正虽是望着应尚晨,心里却始终提防着那妇人,刚刚的那一下,妇人没有附上功力,却仍震了长剑一下,单单靠指力,就能将一簇小花弹得如重箭一般,这妇人的武功是相当了得。

眼见着自己一招又被唐正拦下,妇人心里探探唐正剑法造诣深浅的想法油然而生,虽然双方都使不出功力来,可毕竟吃了武器上的亏:唐正长剑在手,自己赤手空拳,妇人便笑盈盈地说道:“应爷,这笔账,日后自然有人跟您算。”

一说完,那妇人身形急退,只一转眼,妇人就不见了。好手段,好轻功!唐正盯着门口,缓缓收了封剑,倒听得身后唐立长吁一声,回身看他跌坐在地上,他头上的那些桂花,此时也被尽数踩在了他脚底。

再回过头来,唐正直问:“应兄,这给客人下毒,算不得是待客之道吧。”唐正这样说着,却忘了他也在主人家里大打出手的事。应尚晨点头躬身,道:“倘若二位在寒舍里不动武,这花就一点作用也没有。”说着,他看见唐正左手护在了腹前,隐隐有作掌式,忙道:“这花香叫做滞功散,若只是如寻常运转功力,这散倒也对人无碍,若是急于催动功力,经脉就要收缩迫使功力倒流,最后若是强行出招,恐怕根基就要受损,功力日后再难进寸。”

好生阴狠的毒。唐立心头一颤,却不知自己只是惊慌中了这滞功散也不知不觉的,倒又记起了那个为自己簪上花的婢女。“当然了,各位离开应家,这滞功散自然能解。”应尚晨补了一句,唐正抱了抱拳,道:“明日日落前,八百两银子会有人奉送府上,剩下的银子,七日内会结清,”应尚晨听到此连连点头应是,“明日中午前,我会先取走一半的灯,告辞!”唐正又抛下了一句,抓着唐立就走。此地处处浸着滞功散,那就不宜久留。唐立回头,看见应尚晨垂手拱手相送,还想着问他一句,可唐正却拽得唐立不得不快步离开了灯房,眼看离应尚晨越来越远,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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