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列子之风(上)31(1 / 2)

夜,冰冷而漆黑。冷雨击打窗户,模糊了窗外的灯火。外面风雨交加,雷电未能劈开黑暗,发出怒不可遏地咆哮。孩子已安然入睡,迷人的小脸散发出天使的光泽。

他给孩子盖好被子,独自到走廊里抽烟。心里生出莫名的忧伤。

他认为,人类拥有力量后,便毫无顾忌地走向孤独。有的人享受这种孤独,便将自己囚禁在高耸的象牙塔。他望着窗外林立的高楼,似乎看到无数囚禁灵魂的高塔。

上个世纪,牛津和剑桥曾流行“抽烟主义”。教授和学者都爱抽烟,学生们跟风也培养出抽烟的习惯。他隐约记得林语堂、徐志摩就曾写过相关文章。其实抽烟与学术无关,不过为附庸风雅找个理由。如今戒烟成为一种时尚,他却无法改掉这种习惯。

在BJ的几日,他陪孩子观赏天安门前美丽喷泉,同孩子在故宫御花园钻来钻去,给孩子与天坛吉祥物拍照留念,带孩子在圆明园万花阵捉迷藏、在前门大街吃全聚德烤鸭、在朝阳门外吃松鹤楼松鼠鱼、在颐和园谐趣园喂锦鲤、在北京动物园看海豚表演……

他带安琪乘高铁去天津,逛意大利风情街。孩子乘坐马车问他,“非洲小男孩为啥晒得那么黑!”“因为上帝烤面人时,没掌握好火候,把非洲人烤糊了。”他想起关于肤色的笑话。带孩子在狗不理餐厅吃包子、在于记老津味吃煎饼果子、在泥人张买精美的泥塑、在瓷房子看私人的收藏、在古文化街逛老字号店铺、在杨柳青镇参观制作木板年画……

日子,在闲散中变得慵懒而温馨。他彻底放空自己,任疲惫从体内褪去。

回到房间,无法入睡。随手翻看罗伯特·M·波西格的《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波西格,他长期思考二元对立与二分法带来的分裂问题,曾试图寻找支离破碎的文化整合之道。他义无反顾钻入学术的牛角尖,成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和临床忧郁症患者。据说他多次被送进精神病院,先后接受过28次电休克疗法。治疗期间,妻子与他离婚。

为了进行自愈,他开始以写作来表达内心想法。通过文字的引领,逐步走出自造的象牙塔。出院后,他带十岁的儿子克里斯,骑摩托车从明尼苏达州到加州长途旅行。在旅行中体悟生命的意义,寻找自我救赎之路,写出奇特而有趣的书。

在信息时代,如何成为有信仰的人,如何去学会信仰?他在心底发问。

大量信息不会使真相清晰,而是使真相被无限掩盖。寻找真相变得越来越困难。

民族主义、恐怖主义、文化冲突等不断蔓延,未来核战争、全球化生态问题、科技颠覆等潜伏危机,使人类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随着基因工程、仿生工程、无机生命工程和人工智能的发展,若不能认真审视可能存在风险,人类很可能在未来社会被取代。

洗漱,冲澡,喝着苦涩的咖啡。他想到切·格瓦拉的《南美丛林日记》。埃内斯托与阿尔贝托・格拉纳多的旅行,切・格瓦拉与好友亚柏托以机车环游南美的旅行……旅行,会塑造什么样的灵魂。谁能想到一段摩托车旅行,会缔造一个伟大的革命者。

他在疲倦中睡去,醒来已是清晨。孩子还在熟睡。他洗漱毕,收拾携带物品。

孩子醒来,乖巧地穿衣服,到卫生间洗漱。等她洗漱完,在餐厅吃早点。

“咱们继续后面的行程,好吗?”吃过早餐,他问孩子。

“当然好啦,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安琪欢快地回答。

他见孩子没意见,在超市买水果和各种必需品。开车从野狐岭隧道前往草原天路。

路边,两个彪形大汉脑袋上裹着纱布,唠着嗑看吊车吊开进沟里的越野车。皮肤黝黑的当地农民,牵着瘦骨嶙峋的马招揽顾客。顾之风将车开到高耸的风力发电机下,孩子快乐地在草丛里奔跑。他呼吸混有马粪味的空气,感觉满身疲倦被凉风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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