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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锁哥儿认得秦夏和虞九阙,小跑出来喊了两声秦叔和九小叔。

“把板车停进来吧,家里乱糟糟的,我成日也没空收拾,让你们见笑了。”尤哥儿熟练地把车放好,打发大儿子道:“你去码头上找你爹,看他得不得闲,得闲就让他回来一时半刻,就说有事和他商量。”

等阿余跑走,尤哥儿忙招呼秦夏和虞九阙进屋,端茶倒水,摆上炒豆子和花生。

又把油纸包里的煎饼果子给锁哥儿,“拿去吃,里头是四份,咱们一人一份,还有淀粉肠是你两个叔给的,你和你大哥一人一根,快说谢谢。”

锁哥儿嘴甜,乖乖说了谢,虞九阙离得近,笑着拉了一下他的小手,看他坐在一旁啃煎饼。

不多时,尤哥儿的相公谢大海跟着大儿子回来了。

打了招呼,坐下听了前因后果,他虽是没挣大钱的出息,可也不是没脑子,一听就知道这事有赚头,自家夫郎心动是情理之中。

“我没意见,都听小云的。”

尤哥儿叫尤云,纵然如此,也是秦夏和虞九阙第一次听有人叫他小名。

当着外人的面,尤哥儿脸一红,咳了两声道:“既如此,你们尽管开价。”

他是诚心要买,亦相信秦夏不会狮子大开口,果然秦夏给出了一个很公道的价格:十五两。

还有做煎饼果子的铁板到时也用不上,尤哥儿想要,添点钱也给他。

除此之外,要求只有一条:从他这里买方子的,回头出摊时摊子上皆要挂一方“秦家”的招牌。

“这块招牌我们会找木匠制作,保管无法仿刻,届时主顾们会知晓,只有挂着这块牌子的摊位,所售的吃食才是正宗的。”

尤哥儿想明白后,连声感慨秦夏的好头脑。

“这法子好,有了这个,我们也不愁那些个回头客不认了。到时再让那些个学人精浑水摸了鱼,白占便宜。”

秦夏颔首,他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这样一来,买方子的人也会意识到,自己得到的不仅是一个方子,还有固定的、已认可“秦家”招牌的客源。

如此何愁不挣钱?

再论要价,十五两的数目比尤哥儿想得要少。

公婆去世后,他们这一房分出来时也得了二十几两,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家,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笔银子这些年一直没动,他和谢大海挣的慢慢往上添,为的是大儿子娶亲、幺哥儿出嫁,这么些年下来,攒了有四十两了。

纵然拿出一半买方子,不出几个月就能回本,天下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事。

煮熟的鸭子就在嘴边,令人生怕下一刻就长翅膀飞了。

尤哥儿着急忙慌地去有人识字的邻居家里借了笔墨,交给虞九阙当场写好契书,彼此各执一份,只等去街道司画押盖印。

按照契书所写,年前先交五两定金,年后补齐余下的十两。

因此从尤家离开时,虞九阙怀里的钱袋里便多了五两碎银。

连秦夏都看得出虞九阙面上藏不住的高兴劲儿。

回到家,小哥儿一边收银子,一边兴冲冲算了一笔账。

他们将几个吃食方子按照学起来的难易程度定了价格。

像是煎饼果子、烤冷面是十五两,鸡蛋堡十二两,铁板鸡架十两。

钵仔糕、淀粉肠、酸辣粉做起来不需要什么手法,关键在配方,加上卖的便宜利润薄,定价八两。

至于拇指生煎,就是个小号煎包,纯然是讨巧的东西,用肉用高汤,成本高,实际不太适合街头摆摊,秦夏不打算卖。

“假如全都顺利卖出去,那样就是足足七十六两。”

再加上他们这些日子摆摊攒的,等到租铺面的时候,手上怕是能有个一百多两。

虞九阙两眼晶晶亮。

到时莫说租几个月先前看好的铺面了,就是一下子交一年的租子也使得。

日子在对年后租下铺面的憧憬中度过,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今天是秦夏与柳豆子最后一天出摊,下回再来就是大年初五了。

自从虞九阙得了徐老郎中停药的首肯, 便也日日跟过来帮忙, 怀里揣着手炉, 半点不受冻。

为了答谢食客, 摊子上特地多做了一蒸屉红豆馅的五行糕, 凡是来买东西的都送一个。

这东西那些个汉子倒也乐意要,自己不吃,带去家里总有人吃, 何况白给的, 谁还嫌弃不成。

忙了一个半时辰左右, 月上中天之际, 所有食材全都售卖一空。

搬上板车的时候,觉得周身都轻巧。

“相公,接着绳子。”

虞九阙把麻绳隔着板车上的东西抛给秦夏,两人来回捆了几道,确保都固定稳了方收手。

完事后, 秦夏又去给柳豆子帮忙。

最近柳豆子出摊的行头里,除了铁板、装豆腐的木盒之外又多了一个汤锅与配套的小泥炉,用来卖一样秦夏教给他的新吃食——鸡汤豆腐串。

与铁板豆腐不同, 鸡汤豆腐串用的是干豆腐, 切成方形, 卷起来用竹签串起,放在鸡汤里熬煮, 卖出前再加一勺调料,洒香菜蒜末, 要吃辣的也可加一勺辣酱。

一份卖两文钱,再给你舀一勺鸡汤,端在手里吃得肚暖心也暖。

柳豆子的豆腐摊本就走的是价廉物美的路线,这么一个两文钱还能喝鸡汤的吃食一出现,先前因为铁板豆腐也被人模仿了去,而受了些许打击的生意立刻有了回温。

柳豆子尝到了甜头,加上方蓉也在家有空闲,所以不仅白天,晚上也会多煮一大锅,搬到夜市来卖。

加上帮秦夏做铁板鸡架之类,而被硬塞过来的工钱,柳豆子现今也是小有积蓄的人了。

兜里有钱万事足,今晚秦夏和虞九阙已经听说,柳家姑母年后就要安排他和上回自己介绍的哥儿相看。

“我娘原本过年不打算给我做新衣裳了,结果我姑母递了消息过来,又去扯布了。”

这年头的相看,大多面子上就当是走亲访友,男方进了家门后两边打个照面,随后女子哥儿家的就要避到后面去。

留下男子暂且先落座吃茶,看看言行举止何如,再由未来的岳家指派点活计做,看看是否勤快能干。

这期间,待嫁的女子或是哥儿往往就躲在屋里或者窗后偷偷瞧着,待男方离开,两边一问,若是都合心意,这亲事就能继续往下议,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到此打住,以免凑成了也是一对怨偶。

如此场面,怎能不穿一身新衣去,方蓉也是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看来要是一切顺利,说不准明年就能吃上你们的喜酒。”

城里人不比乡下,结亲还要选个农闲时节,像这等年初看对眼,又有可靠之人从中保大媒的,若非家里横生枝节,多半会在年内选个好日子。

柳豆子脸色臊红。

“还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

秦夏从中听出些许端倪。

“你为何只怕人家看不上你,不怕你看不上人家?”

他微讶道:“莫不是你偷摸跑去看过人家小哥儿了?”

这话一出,虞九阙的眼神也落过来,柳豆子赶紧摆手。

“我岂会那么不知礼数!只是根据姑母说的,想到过去那家人曾来我们家摊子上买过豆腐,就……见过那么两回。”

越说声音越低,秦夏和虞九阙到底年岁长些,哪还有听不出深意的。

若那小哥儿是个平平无奇的,何至于只见两回还能一下子想起来?

秦夏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柳豆子的肩膀。

他这干兄弟日后多半能得一门好夫郎,不像他……

看似有良缘,实则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且说且行,到了小路分岔处,各自挥手道别。

再见就是正月里上门拜年之际了。

除夕当日。

难得休息,家里又无长辈,秦夏本想和虞九阙一起结结实实睡个懒觉,结果时辰一到,体内规律的“生物钟”仍令他睁开眼睛。

躺在原地酝酿了半刻,确定自己真的毫无睡意后,秦夏认命地爬了起来。

相较而言,虞九阙体弱,畏寒贪暖,每天清晨总要和缠绵的睡意抗争一下子,今早也不例外。

“什么时辰了?”

秦夏一起,哪怕不是一个被窝,虞九阙也察觉到了动静。

惺忪的睡眼睁开,当即就扯出一个小小的哈欠,看起来昨晚睡得很好一般。

这副模样看得秦夏喉结微动,假如虞九阙真的是他夫郎,这会儿定是要俯身亲一口的。

可惜他本就是异世之魂,自带上帝视角。

纵然现今有了心思,却清楚虞九阙记忆尚未恢复,做什么都像是趁人之危。

哪怕豁出去不顾后果,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还早着呢,我这人一睁眼就睡不着了,先去烧水煮饭,你不用急着起,再睡一会儿。一会儿饭好了我喊你,吃完咱们去门口贴春联。”

虞九阙在被子里蜷着腿,足心挨着汤婆子,一晚上了,汤婆子尚有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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