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 2)

门一推开,它就扇着翅膀冲了出来。

现在它长大了些,不那么怕冷了,人不在家单在笼子里也关不住。

所以从前几日开始,他们只要出门,就把它放在柴房,门留一个缝。

它要是嫌外面冷,尽可以在柴房里溜达,憋得慌时,也能在院子里转转。

虞九阙还用彩绳打了个梅花结,装饰在它的脖子上。

昂头转首间可谓十分神气。

摸了几把大福,两人卸下筐篮,将买回来的东西分别收好,晚间祭灶要用的灶神像和糖瓜糕饼则单独放在一旁。

“大福,过来!”

秦夏中午打算做一个鱼香肉丝,和一道干炸里脊。

洗菜时顺便给大福揪了几根青菜,给了虞九阙,让虞九阙拿着去喂。

平常大福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早就“嘎嘎”叫着赶来了。

今天虞九阙连着唤了好几声,还没见鹅的身影,明明刚才还在脚边转。

“大福?”

虞九阙心里不太踏实,把碗放在一边,一路从前院找去了后院。

“叫你半天你不理,原是在这里耍!”

在后院看到仰着脖子的大福,虞九阙松了口气,以为它是过来和后院的母鸡玩的。

直到转身时,骤然听见一嗓子细微的猫叫。

“哪里有猫?”

虞九阙小声喃喃,沿大福看的方向望过去,好半天踩在墙头一丛干巴巴的杂草后,看到一只三花母猫。

还真的有!

一人一猫对上了视线,猫蹭地一下跳起就走。

虞九阙带着大福回到灶房喂它吃菜,同秦夏说起时还有几分遗憾。

“可能我一下子出现把它惊跑了,本还想着也给它拿点吃的,我看它肚子有点大,别是揣崽子了吧?”

秦夏对各种小动物都颇为喜欢,听了虞九阙这么说就道:“那就放一些吃的在墙头,那只猫聪明的话,说不定会回来的。”

古时不少人家聘猫捕鼠,而猫这动物来去无踪,街上看见的很难判断是野生亦或家养,不过看见了就给些吃的也无妨。

有了这个想法,秦夏就把切好的肉拿出来一些,打算煮熟后拌点米饭。

剩下的肉分成两份,一份切成细丝,一份切成长条,后者加入调料腌制。

并在等待腌肉的过程中,开始先准备起鱼香肉丝的其它原料。

鱼香肉丝和干炸里脊, 是两道乍听非常“烂大街”的家常菜。

前者是现代预制菜的重灾区,后者基本北方每个卖炸货的店铺都有售,可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想要做得好吃, 并不容易。

先说鱼香肉丝, 这道菜是川菜, 后因其老少皆宜的口味传遍大江南北。

秦夏曾跟着一位国宴级的川菜大师, 学过这道菜的正宗做法。

正宗的鱼香肉丝要用四川的泡辣椒, 又叫“鱼辣子”,是将一整条完整的鲫鱼和辣椒泡在一起,用时细细剁碎, 方能激发出正统的浓烈“鱼香”。

这个口味后来随着川菜的普及改良, 已经逐渐失去了原本的面目, 鱼香的辣味, 逐渐变成了类似荔枝的酸甜。

从浸着鲫鱼的泡菜坛子里捞出两根泡椒,饶是厨子本人也有些犯馋。

今天能做这道菜,原因在于上回去诚意堂复诊,徐老郎中讲虞九阙的药可以先停一停。

“是药三分毒”,也不能一直喝个没完, 倒是给了秦夏几个食疗药膳和养生茶汤的方子,暂时替代。

秦夏知晓虞九阙也馋一口辣味许久,鱼香肉丝这种甜辣的入门级“川菜”, 刚好适合做来开胃。

泡椒、葱姜蒜切碎, 冬笋、泡发的黑木耳的切丝。

拿过事先切好的里脊肉, 在碗中加入盐、切碎的葱姜、一丁点黄酒和生粉,最后滴上几滴油搅匀。

额外拿一只碗调料汁, 包括盐、糖、酱油、醋,以及胡椒粉和用水化开的生粉, 即俗话说的水淀粉。

这些准备得当,下一步就能起锅烧油了。

“刺啦——”一声响,肉丝下锅炒散,这声音和一下子腾起的油烟味,令大福头也不回地抛弃了虞九阙。

后者拍拍被它弄乱的衣裳,转而去继续照看小炉子上用砂锅蒸的米饭。

顺便把脚下的一大堆冬笋壳收到一起,这些都能填进灶里烧火用,半点不浪费。

肉丝飞快变色,捞出多余的宽油,倒入切好的辣椒与姜蒜,秦夏运起大勺,翻炒均匀,复加入冬笋、木耳两味配菜。

待几样食材变色转熟,料汁泼入,最后的点睛之笔在于一样老道厨子的灶台必备——明油。

明油指的是在凉油中加入各种香料,小火慢炸后将香料捞出,过滤而成。

拌凉菜或是炒热菜都能用得上,秦夏隔一段时间就会炸上这么一锅。

“阿九,帮我拿个盘子。”

秦夏话音刚落,虞九阙就将一只盘子递上,明显是早有准备。

一勺勺裹着芡汁的鱼香肉丝滑落进盘,晶莹润亮,酸辣扑鼻。

为免变凉,虞九阙迅速将准备好的另一个大碗扣上保温,秦夏转而倒水刷锅。

三斤的里脊,拿出七八两炒了菜,余下的两斤多做成干炸里脊,中午炸一半,晚上炸一半。

比起鱼香肉丝,这道菜的难点在于两个字——“挂糊”。

糊挂不好就成干炸瘦肉了,必定吃起来就和啃柴火棍一样,没滋没味咬不动。

鸡蛋、面粉、生粉合并搅匀,把腌好的里脊肉去掉姜片,全部倒进面糊中。

面糊不可太厚,太厚的话一口咬下去全是面,那是偷工减料的炸货摊子路数,自家做着吃,肉当然是越多越好。

至于怎么炸得“干脆”,秦夏有个诀窍,说起来简单,就是炸两遍。

油温低时一遍定型,油温高时一遍炸熟,至于油温怎么判断,老道的厨子靠眼睛足矣。

两次下来捞出来的干炸里脊,筷子碰一下都“咔咔”作响。

吃的时候蘸取花椒粉或是辣椒粉,都是口感,事先在干锅里炒一遍。

好多小孩子吃这道菜不用筷子,吃完就和吃过薯片一样,香得嘬指头。

虞九阙用秦夏分来的筷子夹了一根,学着对方的样子吹了好多下,才慢慢试探着用牙齿咬掉头上的一小块。

“呼——”

他边吹边吃,舌头尖被烫得一抖。

面壳子下面的肉还是烫,可是仅仅一小块,已是足以让人打个哆嗦的好吃。

里脊肉没有肥肉,可此刻吃到的里脊却是柔软、多汁,一丝丝的分明。

长长一条,边吹凉边吃,一口蘸花椒粉,一口蘸辣椒面,虞九阙只觉得和白日里的糖球一样,吃了好半天还没到头。

再想到晚上还有一顿,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幸福。

黄昏时分,两人一起祭灶神。

依照习俗,换下之前贴了一年,已经变得斑驳破旧的灶神像,贴上崭新的一张,香炉、蜡烛、贡品各自排开。

用现代的话讲,今日是灶王爷回天庭“述职”的日子,让他吃好喝好,抹上糖瓜粘嘴,上天就说不出坏话。

在齐南县,除了要给灶王爷吃糖瓜,还要给灶王爷骑的马烧草料。

相应的,等年初四再烧纸马,恭迎灶王爷返程。

种种民俗有时候仔细想来,也是极有意思的。

祭拜完毕,待香火燃尽,贡品即可撤下。

分别是一小碟糖瓜、一小碟芝麻糖和一小碟桂圆,全都是甜腻腻的东西,并两杯薄酒。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平日里也不会吃糖瓜耍乐,一年就这一次,总归想尝尝。

秦夏和虞九阙各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没两下,便觉得牙被黏住了。

各自艰难地想要把这块齁嗓子的东西咽下去,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赶紧灌了一杯水。

再看向糖瓜,秦夏的眼神里都带了点嫌弃。

“这东西放着你我也不吃,怕是浪费了。”

一般人家会留着过年待客,毕竟家里难免有孩子上门,一人发一个抱着能舔半天。

而秦家常来往的人家本就不多,更没什么有孩子的,想也知道逢年过节十分清净,怕是没什么人上门走动。

最后还是秦夏端着出了院门,分给了那帮时常在胡同里玩耍的孩子。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