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汶汶其身 察察其魂215(1 / 2)

壅舟国富商秦府,天歌拉着宁五的衣袖落在秦府门前。

宁五一把将袖子从天歌手中拽回来责怪道:“你每次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我又不是东西,被随意拉来拽去的。”宁五说完又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忙补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的行李,被拎来拎去,你们神不是最讲什么礼仪的吗?”

天歌有些诧异的对着宁五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又不是行李!”

听到此话天歌脑中突然闪过一句与之相反的话“如果我是你的行李就好了,就能与你一同去任何地方。”

天歌略失望道:“是啊你又不是行李,不过……”

“算了算了”宁五打断,

摇着手踏步跨入秦府大门,却见一黑衣人翻墙跃树进入主屋,吓的宁五忙躲到天歌身后,只露出个脑袋。

不久那黑衣人肩上驮着一黑布袋原路离开,天歌与宁五随后追上去,最后那黑衣人落在秀珍山山顶,秀珍山脚下就是当年的乱葬岗。黑衣人将布袋摔在地下接开封口,露出一四十有余的男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被封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黑衣人望着远处深蓝色绣着彤色纹路的天空冷冷的问道,被绑的男子疯狂的摇头。

“对,你不知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男人依旧疯狂的摇头,

“也不知道,知道你会怎么死吗?”

男人眼神颤抖眼泪横流,喊叫摇头。

“不知道就对了,当年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黑衣人附身看着男人的眼睛,黑暗冷冽,一把抓住男人的脖子按倒在崖边,那男人吓的几乎尿裤子。

“这下面有数万冤魂的尸骨,我想他们一定很想将你碎尸万段,剔你的肉,拆你的骨。”

男人剧烈的摇头,用力蹬腿向后退缩,两股之间湿了一片。黑衣人用手在男人眼前一晃,悬崖下的云涛里闪现出一段影像。

恐怖阴森的房间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衣衫破烂,奄奄一息,鲜血淋淋,躺在破旧的草席床上,几个男人围着她,一边用刀将她的手脚砍下,一边狰狞大笑着享受这眼前自己亲手制造的“风景”,那女孩儿连痛的力气都没有。最后这女孩儿连同她已经分离的手脚一同被扔到了活人坑里,那里面尸体成堆,血肉模糊。

数十个年轻的男孩儿遮着双目,□□着被捆在木桩上当成活靶子。在操场上起哄叫喊声里被万箭穿身,铁马踏过踩成乱泥,尸骨无存。

血水浸泡的万人尸坑里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男人被吓的疯狂喊叫,摇晃着脑袋,努力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到口吐白沫。

“你给我看呀!看呀!看看她们!”黑衣人愤怒的吼道,露出的眼神几乎要将其吃掉。

“害怕吗?恐惧吗?残忍吗?”黑衣人凑到男人耳边凄恨问道,手起刀落间剁掉了男人的命根子,男人一声凄厉的喊叫晕了过去,黑衣人将掌心放在男人头顶,男人醒过来,黑衣人又是几刀将男人的手脚砍下来,那男人痛的如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颤抖,鲜血顺着他的蠕动晕成一条条蛇虫。

黑衣人蹲下身看着蠕动颤抖的男人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对吗?当年他们也不知道。”

此时远处深蓝色渐渐褪去,晨光初现,彤云烂漫。黑衣人阴冷的笑道:“你真幸运,死在一个晴天里。”手起刀落将男子的头砍下,那男子的头颅顺着山坡滚到崖底,黑衣人将男子的无头尸身和那些零碎的部件拎起一起扔了出去。只有地上一滩蛇虫般的血渍迎接着第一缕阳光,如镜面一般应和着天地,山边被染红的云海翠林见证着这鲜红慢慢变为黑红。

天歌和宁五与黑衣人并排站在山顶,目视着日出照曜四方,黑衣人将面纱取掉,只有她和这不仁的天地知道这个人为何该死。

宁五道:“怪不得贺知会杀了他,如果我知道他这么顺理成章的转世成人还活的这么好,我也杀了他!”

天歌提醒宁五:“注意你的立场。”

宁五道:“这和立场有什么关系,受害者在鬼狱死不瞑目,施害者享受轮回的福利,要你你怎么做?”

天歌暗默不语。

宁五道:“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对不对?”

贺知转身捡起地上的黑色麻袋,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掉了出来,贺知将盒子打开,里面一张折叠整齐的笺条,上面整齐写着一行小字“晴至吾女,今日一过尔将步入金钗之年,为父望尔一生受佛护佑,无忧无虑,不染尘世是非。”

笺条下盖着一只精致的佛手执莲的金钗,贺知将笺条重新折好放进盒子,飞身离开,天歌拎上宁五追赶上去,宁五被拎在空中想要开口,但又无奈的嘟囔了一句:“哎呀,算了算了……”

贺知又重新回到秦府,将盒子轻放在一个小女孩儿枕边,女孩儿胸前抱着一只虎头娃娃,安静的沉睡在舒软的锦帐中,柔柔软软的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子折在床沿上,贺知冰冷的脸上爬上了一丝柔和的笑,如冷白的月光混杂上了一缕暖色的阳光,当她无意中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渍时,那光暗淡了下去,日月永不能同辉。贺知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贺知在路边看到一群小乞丐在抢另一个破衣烂衫的女孩儿手里的半块儿馒头,馒头沾了一层灰,那女孩儿因抢不过,脸上和胳膊上带着抓挠留下的血口子依旧追着厮打。

贺知不想在任何年代引起任何注意,只是余光一扫而过凝在了原地,那女孩儿被挠花的脸如光中的一个黑斑,那是秦家的那个女孩子。

贺知走过去,一言不发拽起那女孩儿的手向着前方的客栈走去,女孩儿一路惊恐的盯着贺知的后背。

到了客栈,贺知要了一桌子饭菜,对着女孩儿道:“吃。”

女孩儿先是一怔,随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贺知留下一袋钱,便起身往外走,女孩儿忙起身端着饭碗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往嘴里巴拉饭,客栈的小二喊道:“客官,碗,我家的碗……”

贺知转身,脏脏的小脸上一双清如水的眸子坚定却略有些胆怯的望着自己。

贺知掏出一块儿碎银子扔给跟出来的小二,小二有些莫名其妙的走了,贺知又将荷包给了这女孩儿,女孩儿抱着碗和荷包一直跟在其身后。

贺知就住在秀珍山脚下的两间竹屋中,女孩儿一路跟着,站在门口不敢跟进去,贺知径直朝屋里走去,女孩儿大声喊道:“你,能保护我吗!”

贺知停下看了一眼没有知会,她是个在逃的孤鬼,绝不能与这个女孩儿有任何瓜葛,否则会影响她往后的每一世轮回。

但那女孩儿执拗的在门外待着不离开,晚上睡在地上,渴了自己去井里打水喝,不过,井里总莫名其妙出现一些果子。

雷雨砸下来女孩儿缩在角落里吓的闭着眼发抖,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贺知站在女孩儿身旁垂目凝视着女孩儿,女孩儿仿佛察觉出身边有人,忙起身紧紧环抱住贺知的腰,贺知架起两臂不知所措。女孩儿的小脸蹭在贺知腹前,衣料脏的不成样子。贺知推开女孩儿,让她进屋,睡在另一个房间,从此她就睡在那个房间。贺知从未问起过她的名字,每次都是喊“你”,后来女孩儿急了冲到她面前严肃道:“姐姐,你叫我晴至!”

贺知怔了一下,随后道:“知道了,你去把床褥叠好。”

“叫我晴至!”

“好,去把床褥叠好……”

“?”

秦晴至歪着头盯着贺知,

“晴…至去把床褥叠好,还有碗筷要摆放整齐,书可以看,但是看完了要摆好,还有从外面进来不要直接坐或者躺在床上,还有把鞋子脱在外面,屋里的鞋子不要穿出去……”这个女孩子的这些毛病让贺知有些抓狂而无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伺候的命。每当一想到此处贺知就会问自己,如果没有杀那个人,她的人生应该会非常美好。可贺知必须要为那数万冤魂报仇,这仇也包括她的,只是她开始了新的人生不记得了,但其他人都还记得。

秦晴至倒是从未问过贺知的名字,每次都喊“姐姐”,她告诉贺知,她出生前下了许久的雨,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天,乌云散去,灿阳高照,他父亲就给她取名为“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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