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2(1 / 2)

“大神,这……是人家的葬礼吧,咱们站在人家的坟堆上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不太……雅观……?”

“此处并非坟茔。”

宁五低头细细环视“…这是…婴灵祭!”宁五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恐惧和呕吐感

“嗯……”

两人此时落在一块儿十米高的汉白玉墓碑上,墓碑下是一处上千米直径的巨型广场,广场地面被黑色大理石覆盖,在宁五眼里这是两种古老而神秘的材质,墓碑正处在广场的圆心上,碑前笔直的站着五个纯白西装的男人,他们正对面围着墓碑环形置满了黑色金边的小型棺椁,每个棺椁一米见长,一直延伸到广场边缘。

俯瞰下去,金边如黑色深海里的一圈圈金色涟漪,五个白色西装的男人如浮在海上抛锚的孤帆,如此的浩瀚庄严之下是令人窒息的冷漠。

宁五站在墓碑之上因恐惧和呕吐感有些眩晕,瞳孔被这黑色深海和金色涟漪刺透,汉白玉和大理的古老与肃穆,瞬间将他其推入一种莫名的孤寂和绝望之中,耳边是没入深海的千年古刹传来的钟鸣声,一下一下敲进每个细胞里,他轻轻问说出一句:“这里有点……冷……”

天歌眼中抹过一丝悲悯之意,回道:“是冷还是冷漠?”

宁五转身看着天歌,牙齿有些打颤的说道:“彻骨的冷,我有些想吐。”

天歌将手盖在宁五后背上,一股暖流通过皮肉骨髓渗到心里,他慢慢平静下来,恐惧感和眩晕感渐渐被这暖流击退。

两人站在高高的墓碑上,远处的夕阳将他们与墓碑融为一体,影子拉到广场的尽头,遮盖在那片黑色金边的棺材上。

西方只剩几片残血暮云时,五个白色西装的男人齐齐转身登上墓碑的台阶,按下墓碑底座上的红色按钮,广场如两扇巨型门,向下打开,如同一座封闭千年的宫殿被后人缓缓推开,打扰了它的沉静,不同的是它没有厚厚的灰尘,也没有辉煌的积淀,只有一道黑不见底的深邃,上千个棺椁前后排着队摔入深渊,如垃圾处理场一般。

宁五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传说中的祭婴礼,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他不明白。祭婴顾名思义是婴孩儿的葬礼,这些是最最普通的婴儿却又是最最不普通的婴儿,他们没有什么特异功能,都是怀胎十月所生,但他们不能像婴儿一样享受爱护健康长大,他们是为了救人而生,为救人而死,与其说他们是婴孩儿不如说是活器官的载体,为天梯界和部分堕云界上层准备的备用器官,延命良药。

宁五俯视着这一片的棺材如垃圾般倾倒进深渊里,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滑稽和恐怖,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在颤抖,躯壳极力安抚着它们,天歌拍拍他的肩膀,他回过神来原来自己的手一直都紧紧抓着天歌的衣角,身上生了一层冷汗。

看着那五人走远,天歌对着宁五道:“走吧”

宁五问:“去哪?”

天歌抬手指着广场巨门道:“下面”

宁五的惊魂还未平复,五官隐约扭曲大呼道:“什么啊,就去下边,你没看到那些棺材吗?我在这站着就已经瘆得腿哆嗦了,你摸摸我这手都是湿的”

“我可准允你在此处独处片刻”

宁五揉搓着有些发麻的手,道:“别阴腔阳调的,酸劲儿你不就是看准我胆儿小,鬼生神不熟的离不开你。”

天歌将手覆在宁五的手腕稍用力握了握,宁五以为天歌在安慰他,未说出的话梗在喉咙里,有些发烫,毕竟两个大男人这样显得有些婆婆妈妈的。

谁知,天歌一转身拉着他飞身进了下边

又留下宁五一声震天惨叫……

宁五咬牙闭眼,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顶的耳膜撕疼,但为了安全只能紧紧拽着天歌。

少时耳边的风停了,宁五试探着睁开眼,一片昏暗,眼前是抓皱的素布袍衫,他整个人蜷缩在天歌身上,双臂环着天歌的腰,头枕在天歌胸前。

宁五缓过神,抬眼迟疑的看着天歌,尴尬而不知所措。

“可还能走?”负手直立如披雪的松柏,垂目看向宁五。

宁五忙松开手,“能……怎么不能……多平整的地啊”宁五说着眼睛看向天歌迈出一步,等回目打量一圈四周,却又怯怯的退回到天歌身后。

千里丘陇,孤蓬自振,惊砂坐起,寂若幽冥。

两人落定在一座枯峰上,眼前孤立着一处破旧的庵庙,半掩的庵门早已凋敝荒乱,塌掉的一角飞草横生乱石颓堆,门前立着一块石碑隐约刻着“断尘”,斑驳的光影投在门上,石碑上有一种被世事辜负的悲凉和诡异。

宁五藏在天歌身后,双手扶着天歌的双肩,颤声道:“这……有些瘆人啊,里边不会有鬼吧”

“此处为鬼狱入口,有且只有鬼。”

“鬼狱?是什么地方?”宁五跟在天歌身后亦步亦趋

天歌驻足回身道:“人身难得,如尤昙花,身死为鬼,升魂降魄,魂魄不升不降者,飘入无尽深渊,巳时不分,黑白不辨,爱恨贪嗔痴虽死而不灭,唯入鬼狱。”

“不是太懂”

“漂泊不分人鬼,执念不区生死。”

宁五嫌弃道:“神神叨叨的,就是鬼界的收容所呗”

……

天歌没有答话,从袖中取出两块墨色玉牌“我们需伪装成刚死的孤魂野鬼,这是通牒”

宁五接过拿在手里趁着微弱的亮光反复观摩“质感是真不错”

“收好,一点丢失将永陷此处”

宁五听完忙乖乖收在衣服里,问道:“你哪搞的,路子真野,咱们都不是真鬼”

“你是”天歌平声吐出两个字

宁五一怔锤头耸肩自嘲一声“是啊,我是鬼了……”,随后抬眸道:“可你不是啊,再说我又不是什么有强烈执念的鬼”

“与鬼帝在阎罗殿周边购置房产所赠。”

宁五对这个回答很吃惊……

天歌轻轻推门,衣角带起几番尘土,宁五小心谨慎摸着腰跟在身后,绕过佛家万字印的影背墙,宁五一声尖叫从背后抱紧天歌,紧闭着眼将脸埋在天歌背上

天歌无奈道:“一棵枯树而已”

宁五试探性的抬起头,将眼裂开个小缝,盯着看了许久,确实是一棵张牙舞爪的枯树

宁五抚平天歌衣服上的褶皱,假笑道:“呵呵鬼种的树还挺别致,长的跟个炸毛妖怪似的”

“因为无人修建,肆意横长的缘故”

院内漆黑一片,脚踩在地上松松软软应是厚厚的一层落叶。

“大神,这里也太恐怖了,咱要不改天再来吧,挑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宁五唯唯诺诺哆哆嗦嗦的说道

“这里是冥界,哪里来的晴朗白天,你是鬼,为何要怕鬼?”

宁五反驳道“警察还有被□□害死的哪,鬼就不会被鬼吃了?话说这里怎么这么荒凉啊,这是……贫鬼窟……”

天歌额间微蹙没有理会,此时只听到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处飘来,破落的房中亮起暖黄的光,穿过窗格在地上落下一块一块被拉伸的光影,房门打开,走出一女子,身穿一身红衣绿裙的婚服,看样子有些年头,金钗盘发,身形纤细,脸色青白,眉目秀丽,手中握着一只金色短笛,但材质并非金,有莹透感。笛尾坠着一朵白玉做的莲花和玉身金舌的铃铛,金舌与笛身同一质地。

“鬼狱的众鬼都休息了,不宜打扰,劳烦二位在此处等候,时辰到了安排两位入住”说完女子轻抬手臂挥动短笛,出现两个红木匣子。

天歌回身对宁五轻声道:“通牒”宁五忙从胸前取出交给天歌。

天歌接过微微俯身双手交与女子:“姑娘客气,这是通牒,劳烦。”

女子双掌接过收于袖中,将两人从头到尾轻扫一遍,颔首施个女礼转身离开。

宁五小声问道:“刚刚那女的是干什么的?”

天歌道:“那是鬼狱的守神”

“她为啥让咱们到红木匣子那休息啊”

“人界的骨灰盒,你不识?”

“识当然识,就是在这个地方见到一时反应不过来。”宁五又问道“那咱们来这干嘛?”

“寻人”天歌留下两个字抬步到树下,双掌交叠腹前闭目等候。

宁五跟上前在天歌身旁依靠着树干“寻人?来这寻人?你不是说这里只有鬼吗?”

“生前为人,此为统称。”

“那咱们为啥要装成鬼啊,直接进来拿不就行了?你可是神啊”

天歌抬眸看了宁五一眼,没有说话,两人倚靠着那棵枯树静静等着。

不多时,那红衣绿裙的女子再次出现,走到天歌和宁五面前轻声道:“两位时辰已到,可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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