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落笔33（1 / 2）

淳于宴是这次监考的先生之一。

他这个人的额头比较大，所以其他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淳大头。

这次的考试，他的任务就是负责监考，在考场里来回转悠，时不时地瞅几眼这些学生的文章，遇到几个写得好的，便会频频点头。

只是很快，他便发现，有一个士子的卷子居然迟迟未动。

那个士子提着笔，眼睛却空洞地望着题目发呆。

他是在构思什么吗？可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如果再不开始写的话，时间上恐怕就有点来不及啊……

这淳于宴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先生，眼见于涂半天不落笔，忍不住走过去温言提醒道：“考生，只剩下一半时间了……”

他这一句话问出来，于涂倒是没动笔，反而惹得其他士子频频侧目。此时有些考生甚至已经写完了卷子，放下了笔，想要走出考场了，眼见于涂一个字也没有写，不少人也是暗自轻笑。

淳于宴这时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士子，该不会没读懂题吧？

说起来，这次考试的题目，虽然精简，却的确有些晦涩。有些士子家里条件不好，读得书少，若是不解其意，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堪的事情。

淳于宴是个爱才之人，有些士子明明天资聪慧，若是因为读不懂题惨遭淘汰，对于学宫也是一种损失。

他自幼家里条件艰苦，深知求学不易，眼见于涂迟迟不落笔，便料定于涂是没有读懂题目。有心想要帮他一把，可是自己若是出声提醒，便是坏了学宫里的规矩，一时间站在于涂身后，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提醒他……

……

于涂呆呆地看着这道考题，心中感觉有些绝望。

这道题的意思他大概懂了，可是……这道题是他最不擅长的时政！

作为一个穿越者，若是学宫考点儒墨道法之类的学问，于涂倒也应付得过来。但若是要说南淮朝堂最近的情况，仅仅来了一个多月的于涂可谓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头绪。

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大意了，真的大意了。他原本以为，靠着一些现代的知识，学宫入试不说十拿九稳吧，至少也能有个七八成的胜算，可是现在时间过去了大半，他却连笔都落不下去。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只恨自己在鸡窝时，没有多关注一点时事。

这一刻，他想起了荀含章，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若是自己进不了学宫，自己有何颜面见他们？

亏得自己以前还动过娶下荀含章的妄念。

亏得自己还想着让父亲和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

自己……配吗？

计时用的香篆一点一点燃尽，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

现在，就算他马不停蹄地开始写，时间也绝对不够了。

悔恨、绝望、自责等情绪笼罩着他，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一点思绪，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就在那些痛苦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的时候，天上没来由地吹起了一阵风。

吹走了一片云。

此时天色初晴，熹微的晨光透过镂花的天窗照射在他的桌案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块。

一如每天清晨。

他忽得想起刚穿越到南淮时，每日在秦淮河边练字的情形。

那时，荀含章还没有来，他便一遍又一遍专注地临摹着父亲的《经國论》。

那时的晨光好像就是这样，淡淡的，并不刺眼。他每天早晨提起一根树枝，沾了水在地上写字。

写了一遍又一遍，那书的内容早已牢牢地记在脑中。

就在那香篆燃到五分之四的时候，《经國论》的内容在他脑海中飞速地掠过。

他猛然想起昨日父亲于岁说过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