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四十九49（1 / 2）

我保证这比撤我的职更让人们愤怒，从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得出来。

胖虎冲着白啸川不快地说：“长官，送死就送死，死不高兴趴个一字，死高兴了躺个大字，可至少得有块布。”

那家伙干脆利索地说：“你们有裤衩了。扯掉，就算只是裤衩它也是条自己的裤衩。”

只有人僵持，没有人响应。

我身边的兽医跟我附耳：“这家伙……搞不好真是个疯子。”

但是那家伙耳力好得出奇，手一抬，立刻就把类似兽医的这种异议给说服了，“我没疯——你们都听好了，这里是面西，这里每天会死很多和我们长的一样的同种人，死了以后唯一能拿来认人的是死人身上裹的布片。

这仗打不赢，很多人的尸体都回不了家，能和同袍埋在一起就叫作回家了——你们愿意死了以后跟阳炎人埋在一起吗？你们死了做鬼，再跟阳炎人同寝同食，同出同入？一日三餐？”

曾有一位大文豪点评一本名为《三国》的书的时候，他评价其中一位名叫诸葛亮的人物时，评价诸葛智似半妖，被他喜称为妖孽。我眼前有这么个妖孽，妖是智，孽是逆流激进，他能轻而易举让一群人做他们最不想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忙不迭撕扯掉身上的面西布或任何不属于帝国的衣服。

近夜的雾色下一个仓库在爆炸，我们曾待过的那个仓库已经烧得在坍塌，我们在火光衬映下搬送我们的人的尸体，把他们排列成行放置在空地上。

后来我们把我们的死者排列成行，我们的伤员死了，白啸川要求我们把林间死于阳炎人追杀的尸体也集中过来，天黑了，我们只找到五具尸体，加上他，我们还有九个活人。

胖虎和康屁把车上那具传令兵的尸体搬过来并排放置，胖虎把尸体放下后开始扒他的衣服。

白啸川拦住胖虎，“干什么？”

胖虎是理直气壮的，两只解人扣子的手仍停在死人的扣子上，“穿衣服啊。这样死了也不会跟阳鬼子埋一块。”

“你要穿就得有人脱。手拿开。”

“是活人穿，死人脱。”胖虎明显是不甘心的，他的手仍停在原处没有动过。

白啸川从他身边走时在他头上推了一把，让他坐倒，“我不希望你们觉得你们死了以后还会被人扒衣服。这样就更加没种死啦。”

然后他开始脱，地上有四具只有裤衩的尸体，他摘下帽子为其中一个戴上。

然后把上衣脱给了另外一个，对第三个他脱下了他的衬衣，对第四个他脱掉了他的裤子。

“帮他们穿上。”那个已经像我们一样了的男人说，声音有点儿发闷。

我们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始做那件事情。

只有一条裤衩的中校背着一支文天步枪，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做这种忙碌，我们的动作慢慢地由开始的机械生硬转成后来的柔和，兽医甚至用手托着死人的后颈，以免放下时磕了他的头。

“你看，你们开始记事了，他们是你们的同袍，死了也是。”白啸川在我们背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