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四十40(2 / 2)

它站起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慢慢踱步离开,它离开的方向竟然是天上的月亮。

它的身姿很矫健,看似闲庭漫步,实际上一下子就走出去了很远。

很快,在我痴迷的目光中,夜空中多了一颗银白色的光点。

我收回了目光。

心里有一种东西,让我在那版城外跛步时仍未意识到腿上的疼痛。

在雨幕中有一个人拉住了我,然后他扶住了我,又像是靠住了我,我和兽医不知道谁依靠着谁,在雨幕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兽医一直在抹着脸上的雨水,后来我发现他在哭,“八个重伤啊!都比你重的!扔在屋里没人管由着烂的!他们说杀了我,杀了我。我没有枪啊,我说我是来救你们的,我怎么能杀人?我是医生啊!你们咋说我也是医生!”

我掏出了那把从胡大麻子手里抢来的枪,拿在手上给他看。

他没理我,他整个人都是忧伤的,甚至是苍老的,我们拼力把彼此从泥沼里拽离。

这时我看见一条巨大的狗,它从雨幕和郊野的荒草之中射过而不是跑过,雨幕茫茫让我根本看不清它的终点。所以我不知道它为何跑得如此疯狂。

当我和兽医从后边那条破墙缝子里挤进来时,庙里的地上已经开始飘浮零碎了,胖虎和他新结识的狐群狗党坐在高处泡脚。

“还当你们会骑着两条大鱼回来呢。就有鱼汤喝了。”康屁用脚拍打着水。

我竭力把自己弄干一些,以免把那宝贵的药打湿,它被我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同样的还有那把枪,“就瞧见一条狗。”

二打六砸吧着嘴,“狗肉最好吃啦!”

我拧干衣服,说:“你去跟它说吧。”

二打六不知死活地东张西望,“哪儿呢哪儿呢?”

我无心再理他,因为兽医正在提心吊胆向几乎每一个人发问:“没查人头吧?点过卯没?”

我说:“兽医,你真以为他们知道这里有多少头人吗?”

我说着,就听见庙门外溅着水声的急刹,还有韩正旭的喷嚏。

陈峰问:“这里有多少人?”

韩正旭不太确定地答道:“七十多个吧?”

我们从后边簇拥到了前边,通过押送兵们管前不管后的警戒线往外看着,韩正旭开走的那辆车在这神憎鬼不理的偏僻地方停下,泥泞的车上坐着同样泥泞的人。

押送兵给出的也是个模糊的数字,“报告长官,七十多吧。”

于是从车上的几袋大米中推落一袋,它溅在泥泞里,押送兵让开条道,不用他们吆喝,我们自行冲过去把米从泥里拖出来,张立宪发动了车,给米和我们溅上了更多的泥。

陈峰老远地扔下一句,“原地待命!团座已经出发!很快就有行动!”然后和着韩正旭的喷嚏一起远去。

我们凑拢了为数不多的破旧钢盔,寻找相对干燥的柴草准备做饭——管它呢。

已经彻底空了的米袋子盖在兽医身上,这是对年龄最长者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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