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突发变故(2 / 2)

“行,肉干干奶酪奶皮之类的我都给你带上。你少喝点,就这一碗,喝多了走不出去了。”哈扎马起身,拿来一堆吃的喝的。

“你行军能带这么多吃的?”季之龙把眼神锁定在吃的上面。

“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把章家兄弟带过来了,给叫进来吧。章杕、子之,进来吧。”

章杕和子之走了进来。

“哈扎马将军,我父得罪之处,向将军请罪。”章杕大义凛然,真有几分气势。

“请罪,请罪。”章子之不是很懂,但也跟着附喝。

哈扎马也很有气度,言语中听不出愤怒:“令尊,我原谅不了,以后得罪之处,还请兄弟见谅。”

章子之有些愤怒,想冲上去和哈扎马理论,却被章杕一把抓住。

“谢将军不杀之恩。”章杕清楚,自己怎么做对父亲都无益。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活下去,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你肯定还恨我。”

“我父亲杀了人,就算是官府来人把他斩了,我能有什么不满。”

哈扎马看了看季文龙,转头又对章杕说:我不是官府。你一定会觉得我们这群人夺你河山,杀你大宋子民,还报私仇,杀了你父亲。但你要知道,我也有中原血统。我不会杀害无辜的百姓。别的军队我不知道,可我下过令,我的军队除了上级要求的数目,不会多抢一分一毫。所以,放下种族的问题,就事论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比将军更残忍。”

“所以,不要恨我。恨我也杀不了我,会让你们难受一辈子。”

章杕方才吓了一跳,以为哈扎马要杀他。直到后来才放下心,仇恨着实也小了很多。

“兄长,你这口舌也不错呀!”

“还没说你,你到底-”

“你到底什么呀?”一名蒙军亲军万人队百夫长从蒙古包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十个亲兵。

“查里哈,你来做什么?”哈扎马的手放在了弯刀上。

“我说哈扎马,就是一个亲军万人队士兵都可以调动一个万人队,更何况我这个百夫长。你却和我顶嘴。想干什么,这可是可汗在世时定下的规矩。”

“我们蒙古的汉子那个不是勇猛直爽,没一个像你一样阴险。”

“你也有资格说我们蒙古的汉子,你根本就是个中原的小绵羊。以前你勇猛杀敌的时候还好说,如今,你居然还通敌。”

“你想指挥我,我也不会反抗,何必那?”

“不会反抗,那还不够。哈扎马,我要这个千人队。”

“你要怎么做?”

“通敌,我可以斩了你。”

“有人信吗?我通敌。从来都是别人通我们,蒙军有通敌的吗?”

“别忘了,你也是宋的子民。你还下令对百姓秋毫无犯。这,总可以让人信服了吧?”

季文龙和哈扎马深交多年,蒙语也能听个大概,这人说的,季文龙基本听懂了。”

“哈扎马哥,干掉他们吧。”

哈扎马轻轻点点头。百夫长这副得意的嘴脸显然是早有准备,哈扎马与他交恶已久,深知若无绝对的把握查理哈不会如此张狂,此刻一切辩解都失去了意义。把他们全部杀掉,解释权就还在他的手里。哈扎马的决定也如战场上一样果断。

季文龙会意后,双腿一蹬。手中战刀挥了出去。

要按战力来说,百夫长不比季文龙差太多。

可季文龙这一刀来得太快,百夫长当时又得意忘形。只顾用手臂抵挡。

“啉!”手臂应声砍断,脖颈也划出了一道口子。

百夫长身后的十名鞑子一起冲上来,一起挥刀。

季文龙没想到鞑子反应这么快,竟活生生被撞飞。

战刀在地上划出数米的裂痕,季文龙一推战刀,又轻巧地站起来。

眼见鞑子冲了过来,哈扎马加入了战团。

季文龙和哈扎马都是高手,两把战刀舞地呼呼生风,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可时间一长,两人有些招架不住了,蒙古包外又迟迟没有动静,细汗,慢慢从季文龙额头渗出。

就在此时,章杕捡起百夫长的弯刀,朝鞑子挥去。

章子之也抽出匕首,在三人中间突刺。

章杕力沉,章子之轻快。二人的加入让季文龙和哈扎马减轻了不少压力。

双方僵持不下,小土包突然钻进来,一口咬断一名鞑子的脚脖子。鞑子应声倒地,季文龙补了一刀。一名鞑子被砍死,战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章子之刺中一名鞑子小腹,章杕砍断了一名鞑子右臂。

哈扎马和季文龙趁机补刀,蒙古包内只剩下七名鞑子。

一名又一名鞑子倒地,鞑子全部死光。

哈扎马冲出蒙古包,对亲卫怒吼:“为什么不进来?”

“他们不让。”亲卫指向一起跟来的亲军万人队的十夫长。

哈扎马的心里面咯噔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帐外还站着三十几人。

“千夫长哈扎马通敌,谋杀百夫长大人。蒙军的兄弟们,随我诛杀此贼。”十夫长大吼。

“大家不要听他胡说,我没有通敌。”哈扎马跟着高呼。

季文龙在此时也冲了出来。披上放在门外的棉甲,拿起银枪。

“章杕,带上那些吃的,去马棚,多牵些马。”季文龙不等章杕回应,又跑到哈扎马身边;“哈扎马哥,他们就是想害你,你又把那百夫长杀了,待不下去了,跑吧!”

“想从这杀出去可不容易,我相信大半士兵都不会听我的。”哈扎马脑子转得快,已下定了决心逃跑。

“等他们先动手吧!”

“只能如此了。”

不到一刻钟,蒙古包外已集结了五百多名蒙军士兵和十名百夫长。

“我是亲军万人队的十夫长,你们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反抗者,与哈扎马同罪。”十夫长又一次鼓动士兵。他身旁的三十余名亲军将土分散开,四处宣扬。

果然,如哈扎马所料。大部分百人队都站到了十夫长身后,只有三支百人队来到了哈扎马身边。

哈扎马苦笑,这可是他亲手带起来的千人队,权力面前,竟有大半背叛了自己。

“捉拿哈扎马。”十夫长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哈扎马这边也不示弱,迎了上去。

两边都是昔日的兄弟、战友。谁都没下死手。即使是这样,一个对撞下,还是有近百名将士被砍死,伤者不计其数。

哈扎马正打算带亲卫队从侧路逃走,那个十夫长突然杀了出来。

手仞自己的同胞他没有任何手软,方才砍杀了七八名军士,刀仞已缺了口。

“别让他跑了。”十夫长把剑一扔,随手从旁边的炉子里抽出两把没冷却的腰刀。

他目光一扫,瞧见了小土包。低声嘟嚷:“汉人的鹰犬。”随后俯冲过去。

季文龙发现时已晚,滚烫的腰刀刺入小土包的头颅,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一缕缕青烟冒出,小土包残死在地上。

季文龙怒了。

之前,他念在这些都是哈扎马的兵,不想杀掉,只用枪杆抡击。

这下可好,季文龙直接把枪抡砍过去,要把十夫长脑袋削掉。

十夫长早有准备,蹲身闪过枪仞。

但他忘记了,季文龙枪杆上挂了银锁。这东西飞快地砸过来,力量也不小。

一面银锁砸过,十夫长的牙被打掉了三颗。人被击昏,血流了满嘴。

季文龙紧走几步,手提枪头,将银枪飞了出去。银枪刺穿了昏迷的十夫长,带飞了出去。

飞了数尺,银枪尾被季文龙抓住。

季文龙朝十夫长蹬了一脚。

十夫长落地,胸口的血洞涌出一股股鲜血,染红了地面。

季文龙已经杀红了眼,用左手捡起十夫长的弯刀,杀向了蒙军群中。

蒙军混战中,哈扎马一方的一百多人只剩下了四十多人,还大多是亲卫队。而亲军一方则明显占了上风,三百多人压着哈扎马一方打。

季文龙这一来,打乱了亲军一方的阵脚。

虽蒙军将士勇猛,可下了马,便如折了的凤,悍勇仍在,威风全无。

加之季文龙用枪,蒙兵使刀。根本近不了季文龙的身。

季文龙挥枪劈刀,一会儿工夫竟砍死了近百人,哈扎马又带亲兵冲来,眼看要把对方杀光。

蒙军也不是铁板,伤亡太大也会跑。哈扎马一方是有信念坚持,亲军一方可没有。

几名蒙军士卒要逃,皆被斩杀。

亲军士兵正慌乱,考虑要不要跑。此时,忽有两批百人马队从远方赶来,为首的是四五名亲军士兵。

方才从营内各处也跑来了空闲的百余名蒙兵。但无一人骑马,这下可好,二百马军连战场局势都能转变,局局乱贼,何足挂齿。

季文龙也发现了马军。他虽愤怒,理性还在。若和马队硬战绝无胜算。

想到这儿,他拉着哈扎马、章子之转身就走。

章子之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先是见识了蒙军的凶悍无情,又目睹了小土包惨死。

但现在他不认为了,人的凶悍打破了他的认知。像季文龙身手这么好的人,还有愤怒、武器的加持。杀伤不到一百人后就累得不成样子。虽无负伤,却有几次险些送命。

一个人,在战争面前是多么渺小。一场几百人的小战争,杀几十人已是极根。

章子之被季文龙拽着,傻傻地住前跑,不知去向何方。

章杕绕到营后,靠近马棚。

马棚是蒙军核心所在,有近百名蒙兵把守。

章杕自知敌不过。只好找一不近不远处落脚,卸下哈扎马给的吃食。

不到半个时辰,蒙军马棚剩下了二十多士兵。

章杕觉得时机到了,跑了出去。

由于章杕只有二十一支箭,他只好边射边捡。好在四周喊杀声很大,没人发现他,给了他逐一击破的机会。转眼只剩下了一个鞑子追着他,章杕不再射箭,拔刀冲了过去。

那士卒本已搭箭,可距离太近,只好拨刀迎敌。

章杕的刀是季文龙给的,锋利无比,一刀便把蒙兵的劣刀砍断。

直捅一刀,鞑子脖颈被刺穿。

章杕收了箭,快步走入马棚。

章杕心想:方才那个鞑子敢孤身追杀自己,马棚中必还有后手。

表面无事地走进,内心却做好防备。

果然,走入五步后三支羽箭飞出。

距离虽近,不过章杕此几日苦练轻功。有了一两成的功力。只轻轻侧仰,三支羽箭皆躲过。

早按在刀上的手快速将刀抽出,向一处冲去。

一刀劈下,血花四溅。一鞑子躲闪不及,命丧黄泉。

又两支羽箭射来,章杕草草躲过。空闲之时射了一箭,射死一名鞑子。

最后一人拔刀杀出,章杕则不与拼杀,只放了一箭。

章杕的箭实属精巧,箭射入头心。

干掉守兵后,章杕匆匆把吃食装上,这才安了心。

瞧见鞑子的箭厢,章杕起了心思。

二十一支箭,固然是合理的安排。战场上一次射十几箭后倒也无力再射。可回战场收箭,太过麻烦。胜了还好,若是败了便收不回来。没了箭矢的射手,与肉团无异。

捡了四个箭桶,按在马侧,严丝合缝。

又牵了几匹马,章杕心中默念:我一匹,我弟一匹,季哥一匹,那个哈扎马一匹。四匹。哎,再让他带五个亲卫吧!”

一切就绪,章杕就地等待。

方才紧张不觉什么,一闲下来才发觉手已没有力气,痛疼不时传出。

从知道要来大营,章杕的体力和精力在紧张中早已所剩无几。

一口紧绷着的气松下来,饥饿和昏感传来。

章杕坐在地,靠在俊马结实而灵活的马胸上,伸手抓出布袋中一个黄白色的东西大吃了起来。

“这也不好吃啊!季哥怎吃得那么享受?”章杕低声嘀咕。身体与精神的疲备随着骏马的呼息、肌肉的颤动,一点点重新注入躯体。

季文龙飞快地跑,脑子也飞快地转。说实话,他真不知道章杕能不能成功。一个人去偷袭几十个守卫的蒙兵胜算虽然是有的。可多少季文龙不敢打包票。

他在这里的战斗必然会招来大部分的鞑子,不过二三十个总是要留在马棚的。章杕能不能击杀,季文龙就不知道。

从目前情况来看,没有收到任何马棚被偷袭的消息。那么只有两种可能:1.章杕击杀了所有蒙兵。2、章杕根本就没去偷袭。

按理来说,后者可能性最大。但季文龙有一种预感,自己今天能逃出去。

直到看见章杕,季文龙这颗心才算放下。他觉得,章杕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靠得住。到了上马的时候,季文龙却打散了对章杕的无限好感。

“章杕,你就这么没见识?才牵了九匹。他们是会追我们很远的。他们一骑三马,咱们就一人一匹。早晚被他们淹了。”

百人骑兵队距此己不足百丈,没有时间回马棚再牵。

哈扎马在旁沉默一会儿,突然笑了。

“你们先走吧,正好也是一骑三马。”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跑也跑不远。”哈扎马把弯刀又拔了出来,“好兄弟,那个事儿,帮我办了。”

“好,这个不用你吩咐。”季文龙不再豫犹,跃上了马。

季文龙三人距哈扎马越来越远,喊杀声却还震耳欲聋。季文龙猛一回头,发现哈扎马也看了自己一眼。只是匆匆一眼,然后又转过身去。用他那并不是很宽广的臂膀去迎接属于他的洪流。季文龙恍然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时的样子。那年,哈扎马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当时季文龙当时就很疑惑,这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的蒙古小兵,为什么每一次战斗都那么悍不畏死。后来哈扎马告诉他,那是一口气,一口不甘居于人下的气。季文龙不知道如今那口气还在不在。两人在彼此的生命里出现得太过突然,分别得也太过突然。季文龙只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可以把命交给自己的好兄弟。

跑了大约百丈,营门出现在面前。

守门的鞑子发现了他们,却没有用弓箭扑射。天生的傲气让他们拔出刀,跨上马。冲向季文龙。

这让季文龙有了可趁之机。

左手的两根滚烫的腰刀已被劈砍变形,现在就是个大火球。

一个大火球飞出去,鞑子被打散。又一个大火球飞出,营门被砸穿了孔。

季文龙不多用力,轻轻一戳,营门破碎。

哈扎马与昔日的部下战斗着,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

蒙兵,都是忠义之士,不管打成什么样,绝无一人违背自己的信念退缩或逃跑。

打了两刻钟,哈扎马身边只剩三名亲卫。而两支百人队,也伤亡近半。

就在此时,又一支军马赶到。正是哈扎马的直属上级万夫长柯海山。

他一人冲到哈扎马面前,大呼。

“哈扎马,你要做甚?”

杀红了眼的哈扎马见到此人,一时间停了手。眼泪从眼中涌出。

“柯大人,他们,他们说我通敌,要来杀我。”

“那你通敌了没有?”

“当然没有。”

“没有的话你在作什么?”

“他们先动的手,我总不能等死吧。”

“你是不是见了一个汉人?”

“对啊,他只是一个朋友。”

“这件事还解释的清了吗?”柯海山拔马,两侧的鞑子把哈扎马拉下马,押走。

“哈扎马部勇士们,追上那几个人。还有,把你部兵俘全杀了吧!”柯海山越骑越远,没再回头。

哈扎马没有反抗,任凭士兵将其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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