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突发变故(1 / 2)
千人营里。
“大人,可汗说了,三日后出发。”亲卫来报。
哈扎马转过身,咬下一口干奶酪,含含糊糊道:“终于开始了。”
已是十月下旬,枯叶落了一地,季文龙三人骑着马,不快也不慢地踏过枯叶,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章子之这十几日抽空学会了骑马,虽不如江福贵一般熟练,可坐在上面赶路还是可以的。
章杕还是很害怕,全身都在发抖。
“章杕,你弟弟都骑了好几圈了。你还不敢啊!”
章杕不语,还在发抖。
“抱紧马脖子,不会有事的。”季文龙趁机把小土包抱上了马。
不等章杕回应,季文龙一拍马屁股,章杕的马飞奔了出去,章杕吓得只好按季文龙说的去做。
季文龙和章子之跟着奔了出去。
跑了三四个时辰,天色已变昏黄。
马蹄踏碎枯叶的声音不绝于耳,从早前的“咔吧咔吧”变成“苏苏”的连响。
章子之驱马纵在三人之前,轻飘飘的身子一上一下,好像一名少年将军似的英姿飒爽。一只红绳挂在腰间,飘扬在空中一翻一鼓,更添了一分勇武。
马蹄踏出的风沙飞扬过来,吹得季文龙睁不开眼。季文龙压下草帽,挡住风沙,口中嚼着干奶酪。
这个习惯还是自己在哈扎马那待着的时候留下的。
说实话,干奶酪其实不太好吃。吃起来干巴巴的,很塞喉咙,好比吞下一块麻布一般拉嗓子。
只是其中有着些酿味和奶香,让季文龙十分喜欢。这两年有空时便会吃几块,存货都已快吃空。
季文龙笑着,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笑。现在的日子多好啊!
“吁-”章子之停了下来,由于不熟练,章子之仍是抱着马脖子。方才减速了好一阵章子之才敢停下。
章杕也立马停下。这次他长了记性,没敢向后仰。
“哥,停一下。”章杕缓过神后马上叫季文龙。
“什么事?”季文龙一直跟在后面,落了很远。好在马速不是很快,季文龙才有机会停下。
季文龙轻拉一下疆绳,抬起草帽,把剩下的一块干奶酪塞进嘴里。接下来,他就看见了恐怖的一幕。
好几百名脏稀稀的流民涌来,如一股洪流。
季文龙害怕的不是流民,而是章子之竟把自己藏的糕点扔给了饿得不行了的流民。
季文龙策马奔了过去,提起了马侧的银枪。
有几名流民见章子之人小,想把他拉下马。
章子之还在满脸同情,突然见几名流民冲来,不知所措。
季文龙急时赶到,几枪干翻冲上去的几个流民。
季文龙牵住章子之的马疆,同时扔给章杕金锁刀,大喊:“冲出去。”
说罢,朝一条人少的路上奔去。
越来越多的流民涌了上来,可饿了许久的他们哪里是纵马飞驰的季文龙章杕的对手。
章杕随手一劈便是一人倒地,季文龙更是如同砍瓜切菜,连章子之都用匕首捅死了几个捕上来的流民。
即使如此,涌上来的流民还是源源不断,嘴中发着怪叫。
饿,一种寻常的感知,可真正经历过的人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
先是麻麻苏苏的,之后越来越软,口腔也开始溃烂,手指慢慢脓肿,开始出现幻觉。
不知多少次梦中惊醒,皆是无边的饥饿。脑子己昏昏沉沉,多少次睁眼,都是为了活下去。
刚开始,人死了还会用叶子盖一盖。到了后来,饿死者全都被其他人分食。
虽从一人少的道上杀出,可也杀几十近百人。怪叫声先开始还从后方传来,慢慢的,怪叫声变成了哭泣。
如果有吃的,谁想去当抢杀别人的恶魔。
跑出了三五里,季文龙等人停了下来。
章子之突然哭了,大叫:”怎么会这样?”
“流民啊,都是恶狗。谁靠近便咬谁。”
“可,可他们看起来好可怜。有一个孩子,都皮包骨头了。”
“谁不可怜,你同情的完吗?”
“那怎么办,不管吗?哥哥你不是少侠吗?”
“若是一两个人,也就帮了。这么多人,不该我们管。”
“那该谁管?”
“朝庭。”
“哥,咱们还走吗?”
“还有一百里。”
丽水。
“履行,杕儿和子之走了十多天了,你不担心吗?”
“前世福祸,躲不掉的。”章履行双手合实,双目紧闭。
“你说那季文龙会不会把哈扎马带过来?”
“有可能。”
“我们跑吧!”
“我其实有愧于那孩子,他来报仇,有道理。”
“履行,你不是很能打吗?为什么不干掉他们。”
“我造了太多杀孽,再造,佛祖不会原谅我的。”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要走你走吧!”
“我·.....”
两日后,季文龙一行距蒙军大营三十里。
一路上,流民就好似一群蟥虫般源源不断,乌乌压压。
光是季文龙碰上的便有万余人。
其中,还有几支蒙军的十人队纵马追杀流民,手法极其残忍。
这种人,季文龙若碰上便直接杀掉。
“哥哥,下次再遇见鞑子能不能让我也杀几个。”
“你认为鞑子是大白菜吗?没那么好杀的。危险。”
“他们那么危险,哥哥你们怎么敢杀?”
“偷袭。”
“哥哥,我也可以跟着你们偷袭。”
“偷袭要很快的。”
“哥哥教我。”
“那·····……哎,那里有个落单的家伙。”说来也巧,刚不知如何是好便看见了一个在树下撒尿的鞑子。
章子之会意,冲了上去。
“章杕,嗯。”
章杕拉弓,对准鞑子。
不得不说,章杕的箭法甚好。经过两天的实战,甚至有些超过季文龙的意思。
二十几丈的距离,章子之快走到,趁鞑子提裤子之时,飞身而起,向鞑子心脏部位刺去。
鞑子久经杀战,方才方便声音很大听不出来,这下停下来,马上发觉。
一拳带风声打来,章子之跃起太高,想收回己来不及,只得一刀刺去。
匕首被章子之打磨得十分锋利,一把刀完完全全扎进了拳缩里。
鞑子疼得大叫一声,左拳随之挥来。
子之伸右臂抵挡。
拳头狠狠地砸在子之臂上,子之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可他并没迟疑。顺着鞑子的力一拉左手,朝后倒去。
鞑子竟被他拉倒。
就在鞑子快压上他之前,子之拔出首,抵在右胸上。
“扑!”
匕首穿透了鞑子的左胸,鲜血四溅。
章杕不知鞑子死活,补射一箭,扎进鞑子头颅。
“你确实很可以。”季文龙上前查看伤口。
“不过,另外九个人在哪里?”
“这怎么知道?”章杕跟上来,拨出箭矢。
“哥,你刚才不怕射到我吗?”章子之爬起来,揉揉胳膊。
“我又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扎了谁。
“好吧。”章子之靠在树上,无奈地笑了。
“千夫长,有两个小队遇难了。”
“有生还的吗?”哈扎马并不惊讶,毕竟宋朝也是有军队的。打一千人打不过,十个人还是可以的。
“有九个人。”
“有九个人,两个队加起吗?”
“一个队。”
“死一个人就跑?”
“他们好像碰季文龙了。”
“他们怎么知道季文龙是谁?”哈扎马几乎在怒吼。
“是大人的亲卫队。”
“行。退下吧。”
阳光穿过厚厚的蒙古包外皮,散在帐篷里。
哈扎马拾起一支箭,仔细地端详。
“你,来了吗?”哈扎马低呻,“来人,把营门打开。”
“不会出问题吗?”亲卫进来。
“谁敢来?”
又走了一个时辰,季文龙已隐约可以望到蒙营的巨大阴影。
“小心点,把马栓在那棵树上。小声,弯腰。”季文龙提醒。
步行了一刻钟,蒙军大营的全貌出现在季文龙等人面前。
“太大了,能有好几百个营头,你认识哪个是吗?”章杕浑身都在抖,牙齿也在打颤。昨晚他已和子之商议过,决定不杀季文龙。所以现在他只能相信季文龙会带他安全返回。
“找几个士兵问问。”
蒙军大营附近的斥候很多,季文龙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找住了三个。
“你们的千夫长是哈扎马吗?”季文龙用刀逼着一名鞑子。
没想到鞑子嘴还挺硬,不说。
一道刀光闪过,鞑子倒地。
“你说。”刀竟没粘什么血,又指向另一个鞑子。
那个鞑子也摇摇头。又一人倒地。
刀尖又转向最后一名鞑子。
“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千夫长叫什么。”最后一名鞑子用蹩脚的中原话回答。
鞑子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叫便也倒了地。
“麻烦了。”季文龙起身。
“你可以问问他们认不认识这把剑。”章杕提意。
“他要认识早说了。”
小丘上。
“还没来吗?”
“没有。”
“派些人去找,我亲自回大营等。”
“大人,还有两个时辰就行军了,若还没找到···...”
“还没找到就走,行军万万不可误。”
一个多时辰后。
“大人,找到了。”
“在哪儿?”
“营外。”
“为何不进来?”
“正往里来-”
“兄长。”一声高呼打破了亲卫的报告。
“文龙!”哈扎马站了起来,绕开了桌子。
“你是在找章履行吧!就在丽水,跑不了的。”
“文龙,干吗来了?”
“兄长,你杀章履行就杀章履行,你杀他家人干什么?”
“他当年杀了我的家人,我也差点死于他手。”
“那你觉得他做的对吗?”
“当然不对。”
“可你若也如此,不就是承认了确实应该如此。”
“我只是冤杀了他的家人,他却是连我父亲也不该杀。”
“就事论事,你觉得他们有错吗?”
“没有。”
“那不得了。”
“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
“人若是有德,不须报。
“哎,说不过你小子。”
见哈扎马还是很沉默,季文龙又说,“其实章履行也不是小人,你追他数千里,他一手没还。因为他心里有愧于你。要是佛祖,这时可能都原谅他了。当然了,你该杀杀。要是悔过就被原谅,还要刀子做什么。”
“你变很多啊?”哈扎马笑了笑,坐下,给季文龙倒了杯马奶酒。
“我没有。”季文龙也坐下,端起马奶酒。
“以前我提到这事你不比我反应还大吗?怎么,你真听你师傅的话了?”
“你这马酒真好喝。好久没喝了。这次我可要多带点,上次带的不到两旬就喝没了。”马奶酒香辣甘纯的味道渗入季文龙的全身,让人不禁想再来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