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2 / 2)

鼓声清脆,她听着咚咚响动,边朝草席上歪歪的躺。

她的头有些疼,脑侧突突的震,耳畔似乎还回荡着那几个宗门弟子的争吵声。

中气十足,后生可畏。

颜渺一直对自己在宗门的名声心中有数。

弑杀师长,戕害同门,两宗罪既出,她已成了宗门人口中得而诛之的孽障。

当年每与宗门弟子碰上,未动兵戈也会先被人连名带姓的骂上一遍。

更别说后来还有屠戮青琅宗的罪名在身,就算死后至今,她的名声也是一团乌糟。

可弟子口中的那位沈少主不一样。

自颜渺在巽风崖上身死,到如今算来,沈妄堕入魔道已有五年。

当年满心以除魔卫道为任的风浔州小少主,本为除魔头而去,却在除魔后入魔,大好前途尽数葬送,摇身变作了各大宗门视若眼中钉的存在。

听来真是可惜。

颜渺枕着手臂躺在草席上,眼皮开始发沉。

拨浪鼓脱手掉落在地上,击出‘咚’的一声响。

周遭隐约泛起腥锈味,颜渺只觉得腕上好像被一截细丝缚住了,一寸寸收紧,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铁链相撞,击起一片模糊的叮咚声。

“渺渺……”

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唤她。

颈后似乎被席上蔺草刺到,颜渺瑟缩一下,恍恍惚惚睁开眼。

合眼时尚是午后,现下天好像已经擦黑了。

颜渺睡了许久,睁眼时,眼前景物还模糊着。她往嘴里塞了一颗糖丸,又交叠起手腕,在腕上抚了一圈。

指腹碾到一截细细的红线,她的心也托了底。

“林如寄。”

远在逆光处看起来好像立着个人影。

颜渺揉揉后颈,眯着眼睛仔细瞧。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视线清明起来,她看清来者的模样。

青年眉目柔和,脑后束着一条暗蓝色发带,朝她走近了。

“喂,醒醒。”

确认过来人,颜渺眼皮又开始发沉。

来人名为谢从止。

五年前,她自巽风崖端跌落下来,身骨险些碎成一滩烂泥。

两年前,她的伤好些,在金平城的墙角下支了个小摊子给人算卦。

在外漂泊总要有名姓,‘林如寄’之名是她信手翻读话本子瞧见的,便随口以此名结识了谢从止。

谢家以机关术闻名,是金平城的大族,谢从止幼年失怙,上有一位染疾的兄长将他带大。

当时颜渺手腕一抖错算一卦,因五十文算卦钱被人从金平城一路追赖到槐宁镇,赖到如今,账倒是更算不清楚了。

“已是傍晚了,别睡了。”

谢从止见她又要合眼,开口在她耳边念叨,“你听说了吗,沈妄前日又在东陆山重伤了一队下山修行的宗门子弟。”

颜渺掀起眼皮,没多大表情:“是吗?”

谢从止是个琴修,原在金平城时总端着一把琴在她的算卦摊前叮咚乱弹,弹走了她不少买卖。

颜渺结识他的这两年,不见他的琴艺有多精进,倒见他对宗门轶事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关心。

大多数关于宗门与沈妄的消息,颜渺都是从谢从止这里听来的。

习惯了颜渺兴趣缺缺的模样,谢从止继续在她耳边嘚啵嘚啵:“传言这次伤的皆是南岭墟弟子,本是到东陆山历练,幸有南岭墟的小掌事前往相救,不然八成要都死在山脚下。”

“连一向置身事外的南岭墟都卷进去了,几大宗门若像五年前那般联手,沈妄那个魔头怕是不久也能伏诛了吧?”

“谁知道呢。”

话及五年前,颜渺继续敷衍之余恍了恍神,“谢从止,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谢从止:“你要的消息我已探到了,这两日……”

颜渺在走神。

晨时候外面落了雨,她又一贯睡得不安稳,骨头实在疼得厉害,满身倦乏还未淡去。

她的面上挂着倦懒的神色,唇色是红的,面上一片煞白。

像个毫无生气的死人。

谢从止说了什么,死人一时没听清楚。

直到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一晃。

“爱听不听。”

谢从止收回手,没好气的应她,又实在憋不住话,“我说,你要的消息我探到了,这两日宗门不太平,风浔州的沈宗主会前往朱崖城巡察,今夜戌时一刻朱崖城换值,西城门撤下结界。”

死人点点头,指尖在袖口的红绳上绕了一圈:“啊。”

谢从止:“朱崖城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那么执着于去那里做什么?”

颜渺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朱崖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眨眨眼,纤长的睫羽笼住大半的眼,也掩下她骤然晦暗的神色,“但我有一位熟人在那里,等着与我叙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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