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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卓离开阿鱼,幼稚冲动的一面彻底消失不见,又变成冷酷面无表情的头领。他朝为首那人点了下头,说:“诸位都是耿里海部落最厉害的勇士,一时不察,被下斯仁乐部落中伤。这次帮阿粟部落共同抗敌,阿粟部落感谢各位的大义。事成之后,各位尽可放心回耿里海部落,如果各位愿意,也欢迎留在阿粟部落,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为首那人激动地说:“我们这些人和下斯仁乐有着深仇大恨,阿卓头领能给我们这次报仇的机会,我们感恩还来不及,更何况当时那一仗部落摆了着急撤退,我们又受了重伤只能等死,是阿卓头领带人将我们带了回去又给我们治伤,让我们重新活了过来,这样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

“是啊!”旁边一人也附和说:“阿卓头领不用担心,不过就是些下斯仁乐的残兵败将,我们虽然伤还没有完全养好,但是对付这些人完全不是问题!阿卓头领就等着瞧好吧!”

阿卓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摩拳擦掌,都在期待着把下斯仁乐的仇报回来,心里有了底,和众人行了一礼:“仰仗各位了。”

和下斯仁乐这一仗准备了半个多月,真打起来,也不过半天就了结了。

消息从部落外传到老罗阇的棚子时还不到半夜,报信的人一脸激动:“这次下斯仁乐共来了五百人,共死亡二百一十三人,生擒二百三十六人,逃跑不到五十人。罗阇,我们胜了!!”

棚子里顿时一片喜气,几个长老吹捧的声音一波盖过一波。

老罗阇也颇为满意,甚至连嘴角都带上了些许笑意,慢悠悠地说:“好啊,好,让阿鱼和阿卓两个人过来。”

“是!”

“等等。”老罗阇叫住那人,又说:“这次那几个外乡人也帮了不少忙,让他们也过来,还有阿美,一块过来。”

“是。”报信的人转头出去了,棚子里长老们的吹捧还没有停下来。

“不愧是老罗阇亲自教养出来的孙子们啊!真是少年英雄!”

“有勇有谋!不愧是我阿粟部落的孩子,今天这一仗打得这么漂亮,全靠老罗阇啊!”

“罗阇有德,神灵还派使者前来帮忙,我阿粟部落成为雨林霸主,指日可待!”

吹捧之声不断,片刻之后,所有被老罗阇刚刚提到的人都到齐了。阿美自是因为今天的胜利十分激动,漂亮的眼睛里还闪着兴奋的光。那四个外乡人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除了看起来有点累之外,连看人的眼神都没变过。

奇怪的是阿卓和阿鱼。以往若是发生这种事,阿卓的下巴早就已经翘到了天上,今天却看起来很平静,甚至心事重重的。阿鱼一项能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老罗阇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城府,对他总是有所忌惮,然而今天居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些许情绪——他看向那几位长老的时候,眼里的嫌弃和厌恶像是要溢出来的似的。

老罗阇装模作样地先夸赞了几个人,对楚泽几个人也表示了感谢,然而预想中的客气并没有出现,宿元禹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楚泽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他旁边。闻珂夏阳看他们这样,干脆自己也找地方坐下了。

这个时候没法批评他们失礼,老罗阇只好忍了下来。

装模作样的官腔打完,终于进入到了正题。

“这次和下斯仁乐的这一仗,你们两个人都有功,都该有赏。”

话一说完,立刻有长老跟上:“罗阇说的是!阿鱼的陷阱挖的好,不过我觉得阿卓派人赶工出来的鼓和最后借用耿里海部落的人功劳更大,要不然下斯仁乐的人若是直接穿过峡谷,后果就不好说了。”

“有道理!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是啊,明显阿卓的功劳要更大一点。”

坐在一边的宿元禹冷哼一声,干脆闭目养神。楚泽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桌子下面拉了拉他的手。

宿元禹顿时睁开眼睛,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桌子下方轻轻握住楚泽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楚泽耳朵顿时有点发红。他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现在宿元禹不是一个人,如果不高兴了有人会在旁边陪他,奈何宿元禹这人思维活跃,一下子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楚泽有点不好意思,看宿元禹心情又好起来,于是就想把手收回来,谁承想宿元禹不松,还在他手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楚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罗阇那,暂时没人发现。他把手抽了两次抽不出来,有点无奈,只好先寄存在宿元禹那。于是宿元禹心情越加美丽,甚至连看罗阇和那几个长老都顺眼了不少。

“两个人功劳都不小,”罗阇装模作样地说:“都有赏。”

说完他先看向阿卓,问:“阿卓,你想要什么?”

阿卓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阿美,阿美感受到他的眼神,顿时脸一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阿卓朝罗阇一行礼,沉声说:“在我心里,女人不该作为奖赏来赐给谁,但是孙儿心悦阿美已久,日日希望能与阿美结为夫妻,今天斗胆请罗阇恩准,成全孙儿这个愿望。”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只要……阿美愿意。”

阿美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羞涩和甜蜜,刚要开口说“我愿意”,就听上首的老罗阇语气严厉:“胡闹!”

阿美顿时就被吓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断在了喉咙里。

老罗阇皱眉看着阿卓:“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为的是让你成为雨林的霸主,带领部落走向辉煌。你呢?满脑子就是这些儿女情长?!”

旁边的长老一看不对,赶紧打圆场:“老罗阇别生气,别生气。阿卓定是今天高兴过头,昏了头了!他怎么可能满脑子只有儿女情长呢?今天这不是刚打了一场胜仗嘛!”

长老们劝慰的声音此起彼伏,阿卓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动,头低垂着,脸上一片死气。

说对了,还是被那个外乡人说对了。

他在来这里之前,那个和阿鱼一样招人烦的外乡人就先和他提醒过,也许罗阇会问他们要什么赏赐,那也不代表罗阇真的会听他们的。如果自己提出的赏赐和罗阇想的一致,那么当然好,但如果不是,他们说的话就只是不招人待见的废话而已。

曾经的自己从来只会说“一切由罗阇定夺”,从来没有意识到事情会这样,可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外乡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阿卓眉头皱的紧紧的,梗着脖子不肯退步。

几个长老看见着阿卓和罗阇僵持不下,几个人轮着去劝罗阇,前几日去找阿卓通风的长老也凑到阿卓身边,小声说:“你闹什么!这次的仗谁功劳更大你不知道吗?为了稳住阿鱼,只能把阿美嫁过去,这样罗阇的位置你才能坐得稳!罗阇和阿美只能二选一,难不成你真的要选阿美吗?”

阿卓还是没有动,悬在半空行礼的手互相握着,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

两相僵持之下,一边阿鱼忽然出声了。

就见他神色淡淡地看了一圈棚子里的人,不急不缓地问:“罗阇,您不打算问问我想要什么吗?”

老罗阇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你说。”

几个长老顿时都紧张起来。如果阿鱼此时要求娶阿美,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阿鱼也不想娶阿美,日后他也要争那罗阇的位置,提起今日和下斯仁乐这一仗,又有什么能稳得住他?

就连阿美也紧张地看着阿鱼。

棚子里一片寂静,阿鱼朝罗阇行了个礼,平静地说:“我想同罗阇讨的奖赏是,让我离开部落。”

阿鱼这话说完,棚子里寂静了几秒,而后炸了开来。

“什么?离开部落?”长老尖利的声音响起:“部落对你不薄,你怎么会想离开部落?”

“就是!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感恩!如果不是罗阇收留你,你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小杂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

“胡闹!”

老罗阇冷冷地看着阿鱼,阿鱼也沉默地看着他。

只是与刚刚罗阇与阿卓的僵持不同,阿卓此时依然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然而阿鱼挺胸抬头,明明位置比罗阇低了很多,老罗阇却莫名有一种和他平视的错觉。

另一边,楚泽目光落在阿鱼身上半晌,忽然语气古怪地说:“你当年离开原来的公司,不会也是因为被安排了结婚对象吧?”

宿元禹神色一紧。

楚泽看他一时没说出来话,点点头,“果然有关系。”

宿元禹神色更加紧张,赶紧解释:“确实是有这么个事,但是那纯属老爷子脑子糊涂,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力乱点鸳鸯谱。那个姑娘是宿元灼那小崽子的高中同学,小崽子喜欢了人家七八年,后来那姑娘进了公司,从头到尾我连话都和没她说过三句!”

楚泽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

“真的,不信你问闻珂。”宿元禹说:“老爷子为的就是让那小崽子觉得我抢了他的东西,这样才能努力在事业上超过我,对公司才有利。也就是那小崽子当时年纪小看不出来,恨我恨的牙痒痒,我都怀疑那段时间他是不是天天在家给我扎小人。我从前就觉得老爷子脑子有点问题,出了这事之后更觉得傻X,老的小的没一个正常的,所以就撂挑子走人了。”

“真的?”楚泽问。

“当然!我骗你干嘛?”宿元禹拉着楚泽的手不撒开,说:“再说我那时候心心念念想回国找你,哪有功夫和他们玩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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