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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离开后直接去了医护室,准备医疗器械。

这里不论是建筑还是器械都很落后,所谓的医护室只是间平房,连门都是几十年前的那种木头门。

宿元禹跟着过来,他知道楚泽不想理他,也不敢进屋子,就倚在门口。单以他的身高往那一站,瞬间就挡住了一半的光线。

楚泽微微蹙眉,当没看到。

“我没受伤。”宿元禹打开双臂:“你看,全须全尾,一点事儿没有。”

楚泽收拾着器材不说话。

“任务很轻松就完成了,”宿元禹接着说:“这次的丧尸虽然比现在B-10基地里晃悠的那些凶了一点,但是比我们在山里见到的那些弱多了。这里的人都没真打过丧尸,所以形容的有点可怕而已。”

楚泽还是不说话。

宿元禹没了办法,双手叉腰往周围看了一圈,心里合计上哪都弄点糖去。虽然感觉不太靠谱,但总归还是个选项,可以试一试。

“吃饭了吗?”宿元禹突然问。

楚泽手上动作一顿——这算是什么问题?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吃点好吃的对心情好。”宿元禹问:“要不我去找吴老问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楚泽皱眉:“我不饿。”

“呼,终于肯说话了。”宿元禹一只脚迈进屋里,又停住了,问:“我能进来吗?”

楚泽看他一眼,又把目光挪开了。

宿元禹全当这是默认,进了屋,抱臂坐在一边,看着楚泽忙活。

刚刚和宿元禹一同去出任务的人里有人不小心被丧尸咬到,被送到楚泽这来。楚泽给人处理伤口,宿元禹就安静地在旁边看。

他的内心里两个小人疯狂掐架,一会你战胜我,一会我战胜你,打的不亦乐乎。

片刻后,伤口处理干净,伤员又被送到另一件屋子又其他大夫号脉开中药。楚泽这里又清净下来。

宿元禹沉默许久,突然问:“楚医生,你喜欢我吗?”

楚泽手上的孽子“当啷”一声掉在金属托盘上。

楚泽转头,讶异地看过去,就见宿元禹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丝落寞。

楚泽还没说话,就听宿元禹接着说:“你……能别喜欢我吗?”

楚泽神色顿时僵在脸上。

他……刚说什么?

楚泽感觉心口好像猛然被砸了一块巨石,堵得心肝脾肺同时疼起来,疼的热热闹闹地,疼的谁也不肯示弱。

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云淡风轻地笑,问:“为什么?”

宿元禹看了他片刻,吸了口气,缓缓说:“因为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楚泽皱眉,听不懂他的意思。

“对不起。”宿元禹站起身,似乎再也不敢看楚泽的眼睛,慌慌张张地往外走,“你先忙。”

楚泽看着他逃也是的往外走,在他迈出门的一刻,突然说:“没有人说喜欢你。”

宿元禹停住脚步,猛地回头。

楚泽神色平静如古井无波,淡淡地说:“你想得太多了。”

楚泽说完,低头将用过的孽子和手术刀都放到酒精里消毒,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门口是不是还有个人在。

宿元禹沉默片刻,他的神色复杂,似乎有些释然,又夹杂着些许落寞。片刻后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脚步声走远,楚泽停下手上的动作,发起呆来。

几个小时后。

楚泽走出医护室,朝吴老的办公区走去。王大哥正好路过,看见楚泽热情地招呼:“楚医生好啊!”

楚泽客气地点了下头。

“刚看见冷少往那边走呢!”王大哥笑呵呵地说:“刚过去没多久。”

楚泽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

王大哥疑惑地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还没哄好?怎么感觉更生气了?”

吴老招呼他进到办公室,说:“巧了,十几分钟前那位冷先生刚找过我。”

楚泽并不想提,说:“我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下疫苗的事情。”

吴老点头:“他来也是来说这个事的。”

楚泽没说话。

“所以,你也是打算拿那位冷先生的血清来研制疫苗?”吴老问。

楚泽一楞:“他是这么说的?”

吴老点头:“是,他说他被丧尸咬过,现在又扛了过来,他的血液里会有针对丧尸病毒的抗体,所以可以试一试。说实话,我对于什么血清抗体这些了解不多,但我们这里救治的被丧尸咬过的人不少,像冷先生恢复这么快的却没有第二个,如果像他说的,他的血清真可以研制出疫苗,的确是件好事。”

楚泽本来想自己感染尝试一下,可听吴老这么说,他的确不能确定自己会比宿元禹恢复的快,从这个角度来说,宿元禹的确是更好的人选。

楚泽点头:“虽然您的救治方法可能不被官方认同,但抗体可以明确在实验室中被检测出来,如果真的有效,那么中心大区基地一定会成批生产推广。”

“那样疫情就可以早点结束,人们尽早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去。”吴老感慨:“真希望那一天尽早到来啊。”

“只不过,”楚泽迟疑地说:“能做到感染后存活,还能战胜病毒,您的治疗在当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如果用他的血清制成疫苗,您的功绩会被淹没掉,没有人会知道您的治疗才是最重要的一环,您的治疗依然不会被认可。说的不好听一些,这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吴老笑着摆摆手:“生命面前还固守门户之见,狭隘了。只要能救人,怎么都好。”

楚泽点头:“吴老大格局,让人佩服。”

“恭维我。”吴老笑着点点楚泽,说:“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担不起什么恭维。楚医生啊,我们这里资源不够,没有办法送你们去中心大区基地。我明天试着联系一下那边,看看他们能不能派直升机过来接你们。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很快就可以到达那了。”

“感谢吴老。”楚泽说:“那这样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楚泽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吴老送他到门口,突然说:“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就可以了,可不要真的把自己气到啊。”

楚泽脚步一顿,神色疑惑:“吴老?”

吴老压低声音问:“吵架了?”

“……”楚泽转回头:“没有。”

“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我再老糊涂,也不至于这都看不懂。”吴老笑笑:“年轻人吵吵架,调剂调剂生活也不错。只不过现在我不用给你摸脉,都知道你肝气不疏,再严重些肝郁化火,身体就该出些小毛病了。”

楚泽并不想聊这个事,说:“吴老……”

“你看,明明是对方的错,最后却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这不划算。”吴老笑呵呵地说:“要我说啊,不痛快就吵出来,哪怕打他骂他呢?对方难受了,那也是他活该。年纪轻轻的,别为了体面伤了身体。”

楚泽沉默片刻,笑了笑:“您说的是。”

“混账!以后整个公司都是你的,你不好好给我学怎么管理公司,只知道和那帮兔崽子们厮混!不学无术的东西,跟你爸一样没出息!在小黑屋里给我好好反省,两天不许吃饭!”

老人带着怒气的声音消失,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时间缓缓流过,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饥饿、干渴、恐惧仿佛幻化成了无数触手,将他往未知的深渊拉去。

下一秒,光线突然亮的刺眼。他坐在精致奢华的复古长餐桌上,手中精致的银刀叉反射出自己青涩的少年人的脸庞。旁边的老人目光厌恶地扫过其他几个孩子低垂的脑袋,训斥道:“一个比一个没出息!都和禹儿学学!”

老人说完转过头,变脸一样对他露出个慈祥的笑容:“禹儿,这次做的不错,不愧是我的孙子!好好做,以后公司就是你的了。”

老人温和的目光和兄弟们怨恨的目光一同落在他身上,他沉默着拿起刀叉,姿态优雅地切开牛排,宛如一个颇有城府的高位者。老人满意的看着他点点头,而他却只觉得恶心,恶心地想吐出来。

再下一秒,他的身形陡然拉长,早已经独当一面的他将新公司的注册文件摔在老人面前,冷冷地说:“以后我和你、和你的公司,再没有半点关系。”

老人眼中的怒火喷射而出,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又冷笑起来:“宿元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把自己的公司经营起来靠的是什么?是这些年我教给你的能耐!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孙子!你是我最成功的的作品!不管你有多恨我,这些早就变成了你身体里的一部分!你改变不了!哈哈哈,你改变不了!”

走出大门的他脚步微微发软,胸腔里一团火烧的他心脏都在疼。守在外面的闻珂一把扶住他,神色焦急:“老大,新公司是我们一手建起来的,和老宿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听他的!”

他微微闭眼,胸腔里的火越烧越烈,烧的他头都晕乎乎的。我是谁?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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