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姑蔑议政（2 / 2）
待寒暄完毕，姒虞给媸钺一一介绍了八子，说道:“阿爸，姆妈让他们也跟着师父学本领。”媸钺受了八子参拜，便让随从给他们安排住宿。
用过餐后，媸钺与公孙对坐交谈。媸钺说道:“公孙在此，二月有余，可有相好妇人？”说着促狭的挤挤眼角。
公孙尴尬的说道:“颛顼说笑了，我堂堂黄帝之后，岂可嫁与妇人？”
媸钺哈哈一笑:“我去就她，她来就我，在朁国之内，于我并无分别。”于是略过这个话题又问:“此行对修行可有裨益？”
公孙道:“姑篾良渚，与中原大不同。一则此地没有巫，或者说巫就是理老，理老就是巫。但是理老却无巫言蛊语。二则姑篾历史悠久，比朁国与我有熊氏久远数倍。三则姑篾妇人为大，此不可思议。”
媸钺说道:“我朁国自数百年前收纳姑篾，一直以来受其贡献而不参内政。我受命为颛顼后，也思考姑篾为何与良渚，与北方中原，西方诸部不同。两点而已:有传承，无沟通。”
公孙已明了“有传承”之意，他曾经翻出一批最古老的竹简，其上文字简洁几不成句晦涩难懂，连姒夏都不明所以，怕似有数千年之久。于是问道:“无沟通是何意？”
媸钺答道:“看来你还没有走遍姑篾。姑篾在婺水穀水两岸，东南西北皆有高山阻隔，方圆十数日行程之内，除却良渚再无大部族大城大国，故姑篾在此地独立安全无打扰的自我繁衍数千年。唉……“
公孙也默然。二人在良渚之时，已对天下大势有所交流，一致认为少昊鸟族虽不得人心但实力强横；而公孙有意恢复黄帝荣耀，朁国也有意复归故土，不知天下还有多少英雄盯着中原之地。在此乱局之中，恐怕安逸数千年的姑篾也会卷入其中。
良久，公孙说道:“姑篾此国，勾甲轮换之制，实为良政。上水绝外患，勾甲轮换绝了内忧……”媸钺接口道:“也有利有弊，过几天去观部治水，你就可感知。不过，姑篾还有善政……”媸钺停顿了一下，望着公孙，然后二人异口同声的轻声说:“无巫祀沟通天地……“瞬即大笑:“……哈哈哈……”
公孙聊到观部治水之事，媸钺兴起便带众人去观摩姑篾城的一处小水利。
姑篾城旁边的芝水，在盐埠下游汇入兰水。媸钺所言小水利就在芝水上游，前往彼处需经过盐埠。此时盐埠还在接受各部上缴的粮食，这些粮食暂存姑篾大仓，一小部分作为姑篾城民众的口粮，大部分将作为贡献由颛顼带回朁国。除了忙碌的搬运劳役，路旁居然有十数个小摊贩在设摊售卖，有绚丽的羽毛，有大小动物的皮毛，有颜色各异的鸡蛋鸟蛋，居然还有一块蜂蜜。
媸钺带着儿子出门，自然不想放过这等稀罕美味，于是令随从掏出一把贝币就想全部买下。谁知摊主连连摇手道:“贵客恕罪，小的拿了这些东西没有用。”摊主长相奇特，发梢从帽子中露出显见白色，但面孔非常年轻，只是皮肤病态的白，连双手也是大片白斑；着衣倒是姑篾服装，不知为何此等模样。十数个摊贩中，倒有半数形色与常人优异，甚至有一位鼻歪眼斜的，甚是吓人。其余形色正常的，穿着却与姑篾当地人不同，其中一人向随从说道:“贵客可否将贝币给我？我将粮食或者盐巴给你，你可以用粮盐换他的蜂蜜。”
随从自无不可。众人离开走远后，姒虞问媸钺说道:“阿爸，为何他们长相如此吓人？”媸钺回答:“我观此应为近亲生子，但在豫部从未见过，不知在姑篾为何有这么多。”
公孙接口道:“此事在姑篾典籍有记载。千年前姑篾盛行近亲生子，致有村寨半数痴傻病残；后有伏羲来访，提出同村同姓不婚，经过十六部理老共议，载入典籍作为永例。偶有乱了纲常，部族必驱逐生死自负；这些人无处安身，便到姑篾城谋事。”
说完之后，公孙问颛顼可知伏羲此人。
媸钺说道:“我朁国迁至良渚立国不过八百年，而伏羲却是千年前人物，自然不知。不过若真是伏羲整顿纲常，此乃泽被天下万世的大德。”公孙点头称是。
众人沿芝水上行，到了姑篾城外，只见在芝水较窄处筑起一座矮坝，矮坝附近一条引水渠从芝水分道而出。媸钺指着坝顶说道:“此处为官堰头，此坝顶比引水渠底部略高，芝水水量小时流水被坝挡住，流水径向引水渠，以供姑篾城使用；但水量大时流水漫过堤坝沿芝水流向婺水，就不会冲毁引水渠。”
公孙虽然到过良渚城，但并未参观良渚水利，从未听闻如此详尽的治水原理，不禁赞叹道:“这也是泽被天下的大德啊！数千年后必有人赞颂朁国。”
媸钺微微一笑，又指着堤坝底部的小口说道:“此小口为清淤孔。堤坝拦水日久之后有泥沙淤积，只需打开此孔，泥沙自然从此孔排出，无需人力清淤。此堤坝高两丈，长五丈，宽一丈……”话音未落，只听有童声轻语:“需一千三百五十框土石堆砌，十数人十天可成此坝。”
媸钺咦了一声，望向人群中的姒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姒虞站在一旁对颛顼说道:“阿爸，他叫姒玉，是姒春姑姑家的。”
姒玉从人群中挤出，鞠躬回道:“回颛顼，姒玉自幼喜好数术，于升担丈亩略有心得。”
媸钺赞道:“不错不错，后日你可与我一同前往观部治水。姒虞儿，咱们朁国以水利立国，良渚水利天下无双，此官堰乃为父随手之作，不及良渚万分之一。你可要好好学着。”又对公孙说道:“公孙兄弟，你可知此坝有一弊端？”
公孙请教。媸钺说道:“芝水源自后山赤姑坪，并无固定水源，因此水量极不稳定，姑篾城众人需靠瓮蓄水。要解决此事，需要在合适地方筑高坝蓄水。但是高坝需要大量人力，此勾甲所不能为。“公孙说道:“这就是颛顼所指的勾甲轮换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