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宋义卒!53(1 / 2)

随着宋义在众目睽睽下晕死过去,整个白马津的楚军营地,直接乱成了一锅粥,简直可以趁热喝了。

要知道从昨日宋义率领溃散的败军归来开始,各种版本的流言就不断流传。

守序善良:宋公遭受秦人可恶伏击,英勇无比地率领大军战略转进,保全了部分有生力量,为来日反攻北岸留存了宝贵的火种。

中立善良:宋公战败了,但是带着队伍撤回来,属于亡羊补牢,换成其他人去,并不一定能做得更好。

……

绝对中立:宋将军率五千士卒过河,仅返千余,损五分之四。

……

守序邪恶:宋义他被打得丢盔卸甲,要知道秦军不过两千来人,他还让一半部下负责垫后,纯纯是腿脚利索,才能跑回白马津来。

混乱邪恶:宋义怎么回来的?这我就要和你好生说道说道了,话说那秦军当中,有不少特殊癖好者,把宋义抓过去后,你觉得他能落得好下场吗?唉,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叫喊,尤使我耳不忍。

诸多版本之中,混乱邪恶的“沟子史学”属于最为离谱的类型。

偏偏这个与事实偏差最大的版本,流传程度却是最广。

表层原因很多,比如这场败仗使得士卒心底积攒了大量怨气,待到环境稍稍安稳,它们自然会发泄到指挥者身上;宋义平素鲜少施恩于下,未能积累声望;整个作战过程确实有些离谱……

但根本原因,在于人性对于猎奇的追求。

严肃往往消解于戏谑之中。

宋义率军败逃这事,政治牵扯极大,甚至项梁等高层,同样需要郑重对待,不敢马虎。

而两者做出政治交易,亦是寻求平衡与共识。

可普通士卒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谁有那么高的格局,去管那些所谓的“政治博弈”?

他们需要发泄心底怨气,通过编排厌恶的对象令自己心情舒畅。

不过任谁都没能想到,流言中那则最为离谱的“混乱邪恶”,居然真传到了宋义耳中。

恰恰宋义又被当初刺激得晕死过去。

部分乐子人看来,这相当于坐实了流言。

毕竟按照粗暴的逻辑理论——不是你撞的人,你去扶什么。

而没靠卖沟子活命,那你又急什么?

原本当作荒诞玩笑的流言,居然装模作样地描上了几分真实色彩。

……

楚军大帐中,气氛压抑凝重。

上首位置的项梁不复平日的古井无波,眼中带上几分烦闷。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叹了口气:“照理来说,我们这次在对岸遇到些许挫折,但并未伤及根本,何况籍儿携大胜之势,提振了我军声威,按照原本的料想,应该继续尝试与那些秦人战上一场的。”

这样的思路确实没啥毛病。

宋义造成的失败,并未使楚军伤筋动骨,外加项羽率军大破濮阳秦兵带来的士气加成,完全可以再组织一波攻势。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军中莫名冒出的那些流言,把宋义气得昏死过去的同时,极大的打击了普通士卒的战意。

他们听完那些言之凿凿的论述,脑海中都会冒出鄙夷:统率我们的将领,原来就是这样的玩意?

呸!

信任就像白纸,撕碎很简单,想要修复起来,那就难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项梁再想渡河作战,就得权衡利弊,认真考虑。

范增缓声接话:“项将军,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这般流言宛如洪水滔滔,一夕之间席卷整个营地,背后必然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推动。”

他昨日倒也听见几个士卒在聊这方面的话题,不过讨论的是“中立善良”版本,因此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它们就如蟑螂,表面上仅爬出一只,背地里是整個营地到处都布满了。

要知道宋义回来不过短短一日。

而话题传播速度,怎么会如此之快?

仔细思索后,范增便得出结论——这些流言绝非自发形成,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引导。

项梁皱眉问道:“范公有何见解?若真是有人使坏,那我必要将他们给揪出来,明正典刑。”

范增面带几分犹豫说:“这倒并非定论,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只是这些流言的传播具有针对性,使得您和宋将军之间的关系恶化,士卒对于将领产生不信任感……这都是在降低我军士气,导致后续难以渡河作战。”

虽然他内心觉得自己猜测没有出错,但话不能说得太满。

何况这算是为宋义讲好话,更要注意分寸。

项梁手指叩了叩案面,沉声道:“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哪怕战败会导致士卒心怀怨气,军中出现流言蜚语,但岂会像这次这般离谱?而且传播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顿了顿,他直接了当道:“范公,你觉得是什么人干的?”

项梁这话属于给此事下了定论,背后就是有人捣鬼。

如此一来,范增便可以做出大胆假设的时候,不用顾忌太多条条框框。

哪怕怀疑到某些位高权重者身上,也没有关系。

范增想了想,组织好了语言。

“项将军想要调查的话,最好从那些跟随宋将军归来的士卒身上入手,这些谣言有鼻子有眼,掺杂进了不少细节,由他们进行传播,才能让营地内的其他士卒相信,至于背后推手,则要看谁能从此事中获利最多。”

说到这里,他扭头望向帐外,目光投向北方。

项梁沉声道:“原来是秦人的阴谋,难怪,难怪。陈婴,这事由你负责,必须严查。主要方向是那些从跟着宋义北渡归来的士卒,后续逃归回来的那些人,更是重点排查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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