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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下一瞬,圆桌上的遥控器被人摁下关闭键, “嘀”一声撕裂寂静深夜。
白日收至两侧的轻柔薄纱在此控制下,缓缓朝中间靠拢, 将朦胧夜色遮蔽。
三两月光透过白色纱帘刺绣间隙, 形成点点光斑,勾勒出女人柔和的脸部线条。
蓦然眨眼的下一秒, 消失热意再次席卷而来。
骨节明晰的长指沿白色浴袍系带滑过,将包裹在内的纤细腰身牢牢扣住。
脑内雷达察觉到危险气息靠近,先身体一步做出反应, 转身想要慌乱逃离。
未迈出一步,那只大手重新落在腰侧,隔着厚厚绒布,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再迅速施力, 将她抵在窗前。
精致海棠花刺绣在一息间被人紧紧攥住,破坏掉原本的美感。
当下的情形属实超出意料范畴, 麦穗呼吸停滞,薄唇轻启却短暂失声,只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
对视半分钟,谢冯笙手臂弯折,穿过腋下与腿弯,将她拦腰抱起。
与此同时,瓷白手臂轻抬,于昏暗中环在谢冯笙颈后,枕在他的胸前。
台灯暖调的光映射,银灰床品难以显露本质颜色,湿润长发肆意扑开,形成深与浅的鲜明对比。
带着凉意的唇落在颈侧,战栗自身体深处向外蔓延。很快,原本轻柔的吻变得更有侵略性,大脑随之混沌一片,再无暇分神思索其他。
生理性泪水溢出,将浓密眼睫打湿,麦穗遏制不住闷哼一声,泪眼朦胧看向低俯在身前的男人。
这一眼,勾出谢冯笙内心深处与山城暴雨夜有关的记忆。
那间简陋的旅店里,周遭空气漂浮着湿漉漉的水汽,他将雨衣脱下挂起,回过头看到了与今夜如出一辙的神情。
狭窄浴袍带子变得松垮,动作间滑至身侧。胸口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麦穗嗓音变得沙哑,呜咽出类似动物幼崽缺乏安全感时的嘤咛。
谢冯笙的手掌是温热的,取代唇的位置落在衣领交叠处。
凉薄的吻更加深入,舌尖泛起丝缕酥麻,麦穗搭在男人脑后的手移了位置,动作间将对方领口扯开。
霎时间,室内暧昧响动消失。两件浴袍之间,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谢冯笙隐约轻笑一声,她羞愤难当闭上眼睛。空调温度被调高,灼热空气从出风口鼓入,打在□□相拥的人身上。
意识逐渐模糊,她陷入缱绻缠绵的梦境之中。
那是一个困倦的午夜,暖橙日落灯下,所有事物的影子投映到墙纸上。
玲珑有致的身形跪坐在柔软床单上,不规律地晃动,似是不情不愿被人托举起来的。半晌欢愉,这晃动节奏徒增,另一幅更为健硕的身影与她重合。
莹白皮肤此刻染上不均匀的红,麦穗哽咽痛呼一声,因对方不知轻重的动作恼火,挣扎着要从他身上挪开。
隽秀的眉皱起,破碎的声音在控诉:“你是不是生疏了,之前不是这样的!”
“三年了,熟练才不正常。”男人停下动作,一只手顺腰线而下,锢住胯骨往反方向压,低低地笑了一声开始哄她,“别急,我们慢慢温习。”
另一只手也没空闲,摸索着向下探去,动作轻柔地让麦穗放松下来。
这一夜,从生疏到熟稔,墙上投影不断变幻,喘息夹杂在呻.吟之间。
终于有了一种灵魂落到实处的亲切触感。
再次彻底醒来,窗外天光大亮。
按照往日惯例,谢冯笙早已起床多时,麦穗只能摸到彻底变得冰冷的被褥与枕头。可是今天,她是被他搂在怀里的。
这样的姿势其实并不舒服,放平时她肯定睡不着。但是昨天晚上,那几遭有氧运动过后,麦穗哪里还有心思思考这些。凌晨去浴室冲洗,她险些睡在浴缸里。
灵肉合一的余韵还在,麦穗动了动休整一夜更显酸软的腿,盯着头顶的华丽吊灯叹了口气。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谢冯笙在这一刻醒来,侧脸看向她。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带着欲望酣足后的慵懒。
春日晨曦的光是柔和的,落在麦穗脸上,将本不易察觉的细微绒毛衬得明显。
麦穗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拖长声调小声抱怨:“没,困,但是睡不着了,又疼。”
“你再躺一会,我得去处理一些事。”
谢冯笙起身,在浴室洗漱过后,去往书房接听视频会议,麦穗则继续抱着被子补觉。
翌日上午,荣叔驾车载两人前往京郊别苑,参加谢家家宴。
汽车停在假山前,几个孩童绕着池塘嬉笑追赶,不远处站着专门前来照看的佣人。
通往正门的回廊连在八角凉亭之后,因着新年刚过,两侧如同鸟翼斜飞而出的檐角处,挂上象征吉祥的红灯笼。
“这是谁家的孩子?”
麦穗跟在谢冯笙身侧,不紧不忙往主宅走,侧目观察片刻后小声询问。
“今天多是谢家旁支过来拜年。”谢冯笙顺着她的目光冷淡瞥一眼,不甚在意,“老爷子年纪大了,喜欢孩子,他们不得投其所好?”
说是旁支,其实血缘关系已经远得不能再远了。提到这里,麦穗总算对这些人有了点印象。
时隔多年,她对这座堪称宫殿的雕栏玉砌仍心有余悸,还要拜这其中一人所赐。
走神间隙,已至门口位置。
尚未进门,有女人扬起嗓子朝里喊:“谢总到了,还不快过来欢迎!”
这人面容陌生又熟悉,竟丝毫不客套,堂而皇之端起主家的身份,接两人进去。
三百平的宴客厅俨然重新布置过,正前方搭起高台,深红丝绒幕布自顶部悬挂,垂顺落在地面上。
正对舞台的位置,摆放一张深红实木圆桌,配了一把太师椅。另有阿尔卑斯山下,小奶羊皮毛织成的毯子,整齐铺设。
紧随其后,是错落有致摆放着的同款圆桌。桌面直径要比最前面那一张短一些,却配了十把太师椅,只有软垫摆放在靠背上。
如此一来,地位分明。
哪怕在七年前见过谢家家宴的阵仗,麦穗还是忍不住暗自喟叹。
每逢大年初三,戏班前来登台演出,请的都是传承曲目的老师傅,为此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自不必多说。
太奢靡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麦穗却不会再像七年前那般多嘴询问。
也是在这时,她想起了方才的女人是谁。
那是她被谢冯笙接到长宁的第一年,也是一个大年初三。
京郊别苑比今日还要热闹,她跟随谢冯笙前往临安出差,赶最早班的飞机回来。
甫一下车,装扮齐全的花旦长袖掩面从二人面前经过,麦穗登时愣住,神情错愕。
自从决定跟随谢冯笙来到长宁,她就做好了世界观重塑的准备。
不是因为知道豪门生活的纸醉金迷之下,隐藏着怎样的藏污纳垢,而且清醒地知道自己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
认不清卧室玻璃橱柜里,那些在她看来大同小异的手表品牌;辨不出车钥匙上的不同图标;搞不懂82年的拉菲和55年的拉菲究竟有什么区别。
在这庄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偌大建筑里,她全然信任着谢冯笙,如同夏日粼粼湖面上的浮萍,用繁密却脆弱的根须紧紧缠绕着他。
可天尚有不测风云,人亦有疏忽的时候。
那时的谢冯笙正处在接手谢氏集团的关键时刻,两人抵达家宴,他带她到谢际中跟前露了个脸,便要去书房参加电话会议。
涉及公司机密,麦穗自觉提出想在园子里转一转,没跟着他前往二楼。
也是凑巧,刚走路三五步,方才偶遇过的花旦又被她撞上。彼时的麦穗不知从何处借来自信,分明对戏曲知识一窍不通,还是跟上她的步伐,东问西问地瞎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