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泽王怒(1 / 2)

梦一层叠一层,睡得不甚安稳,起来时日头正盛,我止不住叹息,错过晨间也只好午后再去了,一早上没听到我的琵琶声,小桑会不会哭?

念起上次她掀开床帐,迎着照进来的光,衣裳随之摆动,衣袖像海浪翻涌,波光粼粼,她就是那海底捞上来的一颗宝珠,令人垂涎。

我梳完发髻换了件深色蓝裙,三两下扒完了饭,拎起琵琶就滑着四轮车跑去泽王府侧门,邵章和若水聊太入迷都没来得及反应,于是追了我一路。

“姑娘来啦,吃块刚出炉的糕啊,小章也来一块。”

我还没开口,邵章已经悠然自得跑去接大娘的糕点,两人有说有笑,我不禁有些想念派出去的若山了……

近处还未去学堂的孩子欢欣鼓舞“大家快来,又有曲子可以听喽!”

帏帽下,我摇头轻笑,拧了拧琵琶轴,先起了段折中的音,刚想着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还在吃饭,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叫喊“阿扬!”

我吓了一跳,还当自己太累听错了,转头一看墙上趴着的真是小桑,这墙可不矮,也不知她是如何登到上头的,大概是梯子,我赶紧转身挪近墙面,忧心不已“怎地爬这么高,当心些啊。”

趴墙头上的大小姐还笑嘻嘻地“没事啦,我拿了个梯子,摔不了的。”

我卷起帏帽的两边抬头望她“这墙太高了,你快些下去吧。”

“我想看你一眼嘛。”

我竟又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咳,那个……今日还与我合弹曲子吗?”

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儿“弹啊,你等我,我再看你一眼。”

我回以一笑“你起头,我等你。”

“好!”

身边孩子叽叽喳喳,加上墙不算矮,我们都得大声说才听得见,我们就如此一高一低互望,双耳仿佛听不见别的声响,眼里也只看得见她,我看得认真,除了她,周边都快成为白光,眼周的白光逐渐要包围小小的她,就在这一刻,那毛绒绒小脑袋和一双小手突然消失,我一愣,随后不久,听到了熟悉的美人兮调子,我这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有把琵琶,身边孩子们不知何时也散去了,我顺着小桑的停顿见缝插针,尽力跟上音。

算算日子,她月事大约快过了,之前都是我先于琵琶上起个头,她随着我这头的调用筝符合,筝的声色显然一天胜过一天地有力与齐整,这回更是能顺利起头,停顿也少了,我刻意放慢速度,跟随她的调子起伏,惬意地合弹完一曲后我又弹了首踏春,她应是累了,这次只静静听着,墙内外的人估计都在竖起耳朵,这漫长无趣的日子里,又有了些许意趣。

我来此也有一段时日了,加上现下她如此大的声势,泽王的人定已看见我们交谈,过不了多久就该传到泽王耳中,我且看泽王作何反应。

停留巷子中直到暖光印在脸上,意犹未尽捧着琵琶回家后,若水拿来切好的姜片,又端来盆热水。

“姜片是老爷切的呢,老爷让我一定要看牢公子洗完脚,起码要泡一盏茶。”

这都要入夏了,就因我体寒所以如此吗?

我渐渐退后“那我这脚不得烫熟了?不可不可。”

若水不由分说一个眼神,邵章就来抬我的脚脱靴子。

“诶,这家里到底听谁的!”

随着我的抗议,邵章平淡回了句“自然是听夫人老爷的。”

双脚骤然浸到热水中那刻,我感觉触到了传说中的油锅,脚红得像是可以拿起来啃了,缓过来一些后,踩着姜片我才感受到——脚还在。

本想着应能敷衍些快快把脚从盆里拿出来,结果我眼睁睁看着若水坐在一边开始泡茶。

“真、真泡茶啊?”

“是给公子补身体的,稍等一会儿。”

我望了眼,好像是人参枸杞,脚烫得三番两次想伸出来,奈何痛感是回来了,但骨伤还未完全治愈,所以……吃奶的劲儿都抬不起来。

无奈,只得捧着茶边喝边泡脚了,暖流涌过,驱散不少寒气。

再睁眼,我已经躺在榻上,何时泡个脚竟也能睡过去,眼睛模糊了片刻,待能看清时邵章才走来扶着我起身。

“又看不清了?”

转转脖子,我只觉得头更晕了,但事情要紧“无碍,泽王那边可有说什么?”

“泽王知道你天天去他家门口意图诱骗他的掌上明珠,气得不轻,但奈何小巷子没人认得出你是礼部尚书的儿子。”

“王府侍从们没见着我的脸?”

“应是见着了,只不过皆是王府之人,没旁人佐证,不好与陛下告状呐。”

我暗暗笑道,小桑以及泽王府部分的侍从都胳膊肘往外拐,泽王定是愁眉不展,现下恐怕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我,不若……索性破罐破摔。

深夜醒了以后就再也睡不下,第二日天微微亮,我比卖菜的人起得还早,与刚要回家的更夫们打了招呼,然后绕到泽王府正门,慢慢转动四轮车,将王府外头能看的都看了一遍,邵章跳上跳下照常跑了一圈,回来终于等到第一笼包子出炉,我们在小摊上呼哧呼哧地吞肉包喝豆腐汤。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