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葛老(1 / 1)

洛神山茂密的树林间,一人一虎在不断的穿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所过之处,鸟兽四散奔逃;被惊扰到的野兽欲要发作,却在看到那只通体雪白的吊睛白额虎后讪讪的离去。一名少女面笼轻纱,一袭素衣坐在白虎背上;令人惊异的是无论白虎怎么颠簸,速度有多快,她都不会受到影响,身形没有丝毫的晃动。这一人一虎正是下山的雪儿和兔牙,雪儿坐在兔牙身上,举目向着远处若影若现的洛城看去,对于外界的好奇冲散了雪儿对师傅的思念和离别的不舍,眼中已满是对于即将到来的生活的期待。不多时,一人一虎就到了山脚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地方停下。

一路走来兔牙的速度让雪儿有些吃惊,平日里的兔牙可不会跑这么快,就算惹到自己也会被轻易的追上。她低头看着兔牙道:“兔牙,没想到你能跑这么快,看来本姑娘平时能抓住你都是你在让着我咯?”兔牙似乎明白了雪儿说这话的意思,笔直的脑袋微微扬起,尾巴也翘了起来。看兔牙如此得意的样子,雪儿起了捉弄它的心思,她的手偷偷的伸到兔牙雪白的屁股上,狠狠的扭了一下,刚还在趾高气扬的兔牙突然身体一颤,随着臀部的剧痛传遍全身,一声巨吼响彻山间,飞快的跑了出去。“呵呵~呵呵~”在背上的雪儿早已笑的前仰后合,随着兔牙一块向山下去。

太阳渐渐落下,火红的光映满了天边,一人一虎也终于来到了洛城。因为城主的缘故,几乎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皇帝的手也伸不到这里,所以洛城并没有士兵把守。随着日头渐低,城里也早已有了光亮。数不清的高楼穿插在洛城的各个地方,随着夜幕降临,楼上的灯火将整个洛城照的通明。在这其中最高也就是最耀眼的那一座楼笔直的伫立在正中心,竟有十八层之高,真不知是如何建起。往近了瞧去,整座楼是由青玉石所建,屋檐由琉璃瓦铺设,四根通天之柱贯穿整座高楼;四个支柱上分别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的图案,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顶楼处有一块用玉石雕刻而成的牌匾,其边框由黄金镶嵌,上面刻着“天枢”二字。要说在整个大陆上,能有财力建造如此雄伟高楼,又以‘天枢’命名的,只有那知天命,晓天机的无间阁了。

说起这无间阁,来历甚是不小。天元朝一统之后,整个大陆一片繁荣,江湖中人纷纷开山立派,大大小小的势力数不胜数,百家争鸣。人们将其中几个实力雄厚的门派排名,便有了‘一星,两阁,三书,四院,五道’之说,而无间阁正是两阁中的一个。无间阁之所以能够有如此高的排名并不是它的实力很强,而是因为它是一个情报中枢,它是这些门派中最为特殊的存在;在无间阁只要你有足够的筹码,你可以打探到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甚至包括当今天子昨夜翻了哪个妃子的牌子这种事;当然,打探的事秘密级别越高,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相反的,你也可以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卖出,它会依级付给你相应的报酬,所以它也是江湖人士交换秘密的重要场所,因为在这里情报提供者和买家的身份将会被严格保密,不会泄露出去半分。正因这样它被天下人所尊崇,也让其他势力感到害怕,因为一个知道你所有底细的对手想要对付你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甚至有传言说若是它想,改朝换代只是一夜的事情!而这样一个组织的掌控者传闻竟是一名女子,但她具体什么样貌,年龄多大就无人知晓了,不过有人说她的武功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逍遥境;而这天下的武功共分六个境界,分别为‘固本,化外,自在,神游,逍遥,踏天’,每一大境界又分五阶;半步逍遥的存在已经是人世间顶尖的高手了,至于踏天境至今为止似乎还没有人达到过。

洛城城门处,一人一虎停在了那里。雪儿从兔牙身上跳下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让兔牙在城外的林中等待,自己一个人去打探城主的消息。洛城她已经来过一次了,不同的是上次是白天,而夜晚的洛城比白天繁华了不止一倍。街道上,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形形色色的人们带着不一样的表情出入于各个场所,好不热闹。雪儿缓慢的前行着,看着眼前这辉煌之景,她不禁想到了洛城城主。她对这素未谋面的城主越发的好奇了:这位城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以把洛城建设的如此繁华;师傅给他写信又是为了什么呢?雪儿将目光从眼前热闹的景象中抽了出来,转身向着西边的城主府赶去。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洛城如此繁华可以说和城主没有半点关系,从建城起城主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反而是葛老上上下下打理,为此操碎了心,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葛老苦心经营的成果。

不多时雪儿便来到了城主府,但城主府的样子与她所想的出入很大,年久失修的墙壁满是裂痕,外围也没有什么装饰,放眼望去满是灰色,不过比她住的茅屋倒是强上一点。她看着眼前这破破烂烂,与城内繁华格格不入的城主府,心道:“坐拥这么繁华的城池,城主的收入应该也不少,可为什么这城主府如此寒碜,这要是换做别的城主,早就将自己的地方修的像皇宫一样了,但这洛城的城主府看着还没有街上的大户人家富裕,这城主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她伸出手准备敲门,却又想到,这么晚打扰也不妥当,不如先去探探这城主府的虚实,心中好有个底,明日再来拜会。随即她放下准备敲门的手,双脚轻点地面,高高跃起,趁着月色,一个翻身掠入了城主府的院落中,轻轻落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进到院里的雪儿仔细的观察起来:院子很干净,虽然院落中央有颗树,但地面上却没有一片落叶。整个院子不大,院中除了树和树下的石桌石椅便只有两间大小不一的屋子了。两间屋子都很普通,较大的那一间漆黑一片,那间略小一些的屋子里散发着微光。雪儿推测较大的那间应该是城主居住,而较小的那间应该是管家,也就是师傅口中的葛老。

她本应该是遵照师傅指示去拜会葛老,可现在她是偷偷进来的,也没办法打招呼,索性直接去城主的房间看看,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关于城主去向的线索,也就省去和葛老打交道了。思绪落下,雪儿小心翼翼的弯下腰,蹑手蹑脚的摸到那间大屋子门前,正欲伸手推门,却听身后响起一个年迈的声音:“谁家的女娃子这么不懂事,竟然跑到这城主府里,你是当老朽不存在吗!”

声音传来,雪儿心中一紧,前行的身体顿了下来:“糟了,被发现了!”停下来的雪儿并没有立即转身,她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自己现在可是擅闯城主府,倘若自己表明身份,对方若是师傅口中的葛老还好,或许会念及师傅的情面不去计较;若不是那免不了一场争斗。无论怎样被师傅知道了,都少不了一顿责罚,算了,还是先溜出去。想到这里雪儿的身体慢慢的向后转身,与此同时,她左手手指扣在剑柄之上,将全身的气力凝结在了左手手腕处。在她完全转过身的一刹那,从她的左手处射一道白光,速度奇快无比,将空气都割裂开来,发出嗡鸣声,只一瞬就到了对面的黑影处,狠狠的刺了下去,响起一片轰鸣。

飞出去的白光正是雪儿身上的洛水剑,而她所使的这一招则是洛雪剑法中的“舍”字诀;此招杀伤力巨大,意在舍弃自身一切来对敌人造成伤害,是洛雪剑法中数一数二的招式,但它所需的内力也足以将自在境的雪儿身体抽空。雪儿在释放出‘舍’之后,虚弱感充斥全身,她艰难的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攒了一口内劲,强撑着向黑影处走去。心道:“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接我的“离”字诀,就算是神游境也会身受重伤,想来和我相比也好不到哪去,趁此机会还是快把剑拿回来,离开此地,不管对方是谁,只能明日再登门致歉了。”

但当雪儿靠近黑影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出乎她的意料。只见烟尘散去,一个驼背的小老头正咧着那张几乎没有牙齿的嘴冲着她笑,而老头的手里,准确的说是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那柄洛水剑。

在雪儿惊讶的神色下,老头把剑反手握住,揉了揉自己的腰,对雪儿道:“老朽的这把骨头都要散架了,你这女娃子下起手来可真狠啊!”

雪儿看着老头依旧精神满满,心知眼前的老头绝非自己能够抗衡,而且他的境界最少也在神游境巅峰,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和气的交流是不太可能的了,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出去,于是她趁着老头说话的空当,偷偷的从怀中拿出了师傅给的玉佩,紧紧的握在手中,一旦有什么危险她会第一时间捏爆。

也不知老头有没有察觉,也许是他对于雪儿的这些小动作毫不在意,他瞥了一眼眼前的雪儿,又看了看散发着寒光的洛水剑,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自顾自的说道:“啧~,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徒弟,一样的狠劲,一样的聪慧。想想都二十年过去了,自从二十年前那一役后,她便销声匿迹,众人苦苦寻而不见。如今这洛水剑重现江湖,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它”也要开始有所行动了,是不是有必要告诉老爷一声呢。”老头看着手中的剑,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把旁边的雪儿当回事,相比擅闯城主府,这柄剑反而更能引起他的注意。一旁的雪儿发现老头没有管自己,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洛水剑被他握在手中,心里咯噔一下:“虽说这老头没有处置我的意思,我可以趁着他不注意悄悄走掉,可他手中的洛水剑我该怎么拿回来,只能主动出击了。”此时雪儿握着玉佩的手心已经布满了汗珠,思索过后她做出决定,将仅剩的一点内力向着手指集中,打算将玉佩捏碎,释放出其中的剑气。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雪儿突然感到手中一松,手里的玉佩不见了,而站在旁边的老头手上此时又多了一个玉佩,他正仔细的打量着。

雪儿心中一急,想要挪动脚步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就在刚才一瞬,这老头不仅拿走了她的玉佩还封住了她的穴位,让她无法运功,动弹不得。雪儿有些害怕,之前的老头或许没有杀意,但她拿出玉佩很有可能已经激怒了他,也不知此时说出实情是否有用,若是他不管不顾,随便以一个名义杀掉自己.......。她不禁为自己的鲁莽和自大懊悔起来,她想到了师傅,没有办法再见到她了,又想着辜负了师傅的信任,没有完成交代的任务便死在了这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她,像是一个孩子对于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无法弥补那样哭了出来。

一旁的老头还在观察玉佩,眼睛一瞥发现雪儿竟哭了出来,他当然不知道此时的雪儿在想什么,他慢慢的走到雪儿的身边,将佝偻的腰挺直,缓缓的问道:“你这女娃子为何掉起眼泪来了?你先是擅闯城主府,后又给了我一剑,让我这把骨头都快散架了!你呢,也没说清楚来由,没有给我赔不是,自己先哭了,真是奇怪!”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他又说道:“不过这一点倒是和你师傅不太一样。说起来,要不是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老头拿起腰间的酒壶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可近在咫尺的雪儿却很清楚的看到,在老头说到尸体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但杀气一闪即逝,回过神来,眼前的老头还是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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