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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王氏说了番离别之语,沈玉娇望着屋内因阴雨天而显得昏朦的光线,忍不住提醒:“才至初夏,就连日阴雨。儿瞧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停,西边虽有几重堤坝,但闻喜处于低洼,积水易,疏通难。母亲近日若得空,可吩咐府上和庄子上多屯些粮食、沙包、舟船、羊皮筏子……那些贵重易腐烂之物,最好也提前收拾……”

   话未说完,一旁的裴彤拧眉打断:“阿嫂是觉得下了这几日雨,闻喜就要发涝灾了?”

   沈玉娇望向她:“我只是想着,有备无患。毕竟自立夏伊始,就大大小小落了快半月的雨……”

   “夏日本就多雨水,我记得前几年下了快一月的雨呢,不也太平安稳地过来了?”

   裴彤撇了撇嘴,又斜她一眼:“而且你都说了,西边有好几重堤坝,那可是朝廷前年新修的。难道那耗资不菲的堤坝,也如你父亲督建的那座圣华塔一般,下两场大雨就倒了?”

   听到她提起圣华塔,沈玉娇脸色一白,袖中指尖也不禁掐紧。

   王氏将她这般模样尽入眼底,皱了皱眉。

   沈氏到底是自家姻亲,提起那些事,她面上也没什么光彩,于是瞥了裴彤一眼,肃声道:“行了,好端端提那些作甚?”

   裴彤悻悻闭了嘴。

   王氏又看向沈玉娇:“黄河据闻喜十几个县呢,就算真有洪涝,也淹不到我们这。你不必杞人忧天,安心去山上给守真祈福便是。”

   淡嫣色唇瓣翕动两下,沈玉娇迎上王氏肃穆威严的目光,也不再多说,低低应了声是。

   等她告退,才绕过槅扇,就听里头传来裴彤忿忿的嗓音:“她可真是不讨喜,人都要走了,还说这些晦气话……”

   而后是崔氏安慰:“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气的。”

   沈玉娇眼睫微动,一旁的婢子白蘋撑着伞,迎过来:“娘子,车马已在外候着了。”

   “嗯。”

   沈玉娇提步,走进伞下。

   白蘋扶着她,见她神情沉郁,只当她还在为裴彤那句牢骚而不虞,低声劝道:“娘子莫要和三娘子一般计较。您才进门,有所不知,三娘子她胎中不足,幼时几乎病死,后来是二老爷寻来个老道士,说她五行失调,命中缺火,才致多病。这不二老爷将她的名儿改成彤,屋里一应摆件和她的穿戴首饰也都换成红色……自古水火相克,她又即将出阁,您在她面前提起涝灾,可不就犯了她的忌讳?”

   沈玉娇黛眉拧了拧:“竟还有这事?”

   她原以为,裴彤就是单纯挑事。

   “是呢。”白蘋应道:“所以您别往心里去。您是裴氏宗妇,她不过是个即将外嫁的小娘子,与她计较什么。”

   沈玉娇本想说她并未往心里去,但见白蘋这般认真安慰,还是扯出一抹释怀浅笑:“嗯,我知道了。”

   主仆俩撑着伞,跨过二门,又至正门。

   昏朦天地间,随行的婢子和行李箱笼等,一共载了三辆马车,又有数十名带刀侍卫随行。

   待一干人上车坐定,马车很快朝前驶去。

   沈玉娇侧坐窗边,纤指推开木窗,隔着一条细缝,望向细雨笼罩下的车队和湿漉漉的街景,两道柳眉不觉蹙起。

   白蘋递上茶点:“娘子仔细雨水打进来,沾湿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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