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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已是元寿十九年的初夏,她嫁入河东裴氏,已有半年。

   “娘子,您醒了。”婢女白蘋的声音隔着葱色绣花纱帐缓缓传来。

   沈玉娇扶额从榻上坐起,沉睡后的嗓音透着几分慵哑:“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至申时。”

   白蘋弯腰,恭声询问:“娘子可要起身?”

   “嗯。”帐中人应了声,一只纤纤素手掀起葱绿纱帘,露出半张云鬓微乱的美人脸。

   饶是已经在娘子身边伺候半年,乍一看到这张天生丽质的娇靥,白蘋仍会恍神。

   娘子不是那种乍一眼倾城的明艳绝色,五官单论算得上精巧标致,但凑在一起,却有种如沐春风的韵味,让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再看第二眼第三眼,犹觉不够,越看越好看,不知不觉就勾了魂魄。

   生着这样一张脸,却有着最端庄清雅的气质,就如高台上的观音,平添几分不敢亵渎的圣洁。

   照说这份性情气度,和自家郎君如此相似,夫妻俩应当是一对志趣相投的佳偶。

   可偏偏娘子家里出了那样的祸事,好好的高门贵女,灰溜溜嫁进裴氏门楣。

   甚至连嫁妆,都是郎君拿出私产,替她购置撑门面。

   这样嫁进夫家的女子,能得什么好脸色?

   就连外头那些平头百姓,听闻这婚事,也都扼腕叹息:“裴氏这样好的郎君,却配个罪臣之女。这下倒真是应了他的名,裴瑕裴瑕,白璧染瑕了。”

   白壁是裴瑕,瑕是沈玉娇。

   她是他的美中不足,更是整个裴氏都不待见的、形同虚设的“宗妇”。

   细雨纷纷,菱花镜前,沈玉娇正纳闷自己怎么突然梦起那些往事——

   梦见亲人,尚可理解为思念。

   梦见洞房夜,难道她……想裴瑕了?

   柳眉轻蹙,正要将脑中杂念摈弃,竹帘外就传来另一个婢子绿檀欢喜的嗓音:“娘子,郎君回来了!”

   “玉娘请起。”

   身前的男人伸手,隔袖扶住她的腕:“今日,辛苦你了。”

   腕间的热意灼灼传来,玉娇脸颊也随之发烫。

   他是正人君子,两人一直发乎情止乎礼,先前他扶她上马,也只是短暂托举一下,很快就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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