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故地战争(1)172(1 / 2)

  电话那边的人声远了,应该是霍止离开了包间,走到外面安静的地方听她说话,“肯跟我谈谈了?”

  这个道貌岸然的猎人在明知故问,也许还在隔着电波欣赏她紊乱的呼吸。她装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的大度宽容风平浪静,现在终于被他的圈套彻底打破了,她终于露出了一点舒澄澄式的反应。

  她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又使劲捏捏发涩的喉咙,试图让声音稳下来,“你现在住在哪?”

  霍止在那边很轻地笑了,好像她问了个蠢问题,“我没有换过房子。”

  “好。”

  仍旧是东山客 27 号,仍旧是请君入瓮。

  舒澄澄上楼锁好门,然后下楼打车去高铁站,在路上买了回榕城的高铁票和回江城的机票。

  时间卡得很紧,舒澄澄下高铁时走错了路,误掉了一班飞机,又买了下一班,在榕城机场等待登机时又要了一碗牛肉面,吃了几口,对面座位上的小女孩崇拜地看着她,嘴都张成了一个小圆圈,然后小声跟她妈妈说悄悄话,“姐姐把辣椒吃掉了!”

  舒澄澄听见了,看看筷子上剩下的辣椒尖,扔进垃圾桶。

  她根本没留心吃的是什么。回程飞机上有两个婴儿不间断地啼哭,她也根本没在意,脑袋里不断反复播放她第一次踏入东山客的那个青绿色的下午,霍止连根拔起她身后的藤蔓,说那看似自由美丽的植物危害良多,ᴶˢᴳ如果放任自流,有一天它会勒死可以参天的大树。不知道哪颗脑细胞搭错了,她曾经在东山客的阁楼上看到睡着的《百年孤独》第一页上那个著名的开头突然从她大脑颞叶内侧滚出来,“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舒澄澄就像在面对行刑队。但是远远没有上校那么冷静,上校至少知道行刑人会怎么处理自己。

  飞机下滑时她就站起来拿行李,托运的行李迟迟不来,索性不管了,她拖着包跑出机场插队,在飘着小雪的江城抢到出租车,对司机说:“东山。”

  已经是凌晨了,司机正困,看见她穿得单薄,有点奇怪,打着呵欠问她,“东山哪里啊?”

  “东山客,”她气喘吁吁,把话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东山客 27 号。”

  午夜的江城道路通畅,车子卷着雪花,飞翔似的攀爬上盘山公路,舒澄澄在后座上埋头弯腰,把两根手指放在颈侧,深呼吸,让心跳脉搏慢半拍。

  她其实完全不知道见到霍止要说什么问什么,但总得彻彻底底把事情解决掉,在春节前后把所有遗留问题清理干净,然后去找闻安得。

  车停在关着大树的院门外,舒澄澄拖着包下了车,仰头看去,房子漆黑,只有客厅亮着台灯,灯光打在窗户上,是可爱的淡黄色,微光折射在院子里满树褪色的塑料小灯笼上,繁光点点,如同故梦,但是云层暗沉,月色几近没有,雪细细碎碎的,也没积起来,房子的气色看起来依然像野兽居住的废墟。

  她在院门外按密码锁。密码是那年霍止刚住进来时系统随机自动生成的,拗口难记,舒澄澄每次回来都记不住密码,总蹲在门口给公寓管家打电话问,后来那个秋天,霍止把院门和家门的密码全改成了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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