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夜羽染血归云梦 烟花年夜入东城(1 / 2)

“你们,想干什么!”陈雨晚低吼着质问道,一时分不清是恐惧还是盛怒。

“你先冷静,别惊动了外人!”心月狐忙制止道。

陈雨晚自知失态,索性不言语,坐在那喘粗气。

“陈兄,此事并非不可为,你且听我一言……”

且说这林暮沉长道一番天地大义经纬赤黄,陈雨晚最后一声长叹:“唉!也罢!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列位,告辞!”

说罢那陈雨晚起身将盒中之物拿起,用一块绸布包起纳入怀中,推门扬长而去。

心月狐与林暮沉推门而出,望万里高天苍茫大地。

诗云:

“千秋大末一旦开,

现世豪杰纷至来。

天清地彻飞蓬远,

江山尽待君郎才。”

我们不表那鬼手鹊子如何送还百机绝妙剑,不表那夜羽如何飞往北方将物送达雪岭,也不表那心月狐此后潜隐何地,我们直表后来事。

数月后。

“你给我纳命来吧!”这悍匪大喊一声,紧握大刀,由打巨石之上一记跳劈砸下。

这一刀狠劲十足,却只感刀口碰了坚硬地,震得虎口生疼。他再看身周飘洒漆黑羽,而后爆炎升腾而起。

这悍匪被突如其来的热浪惊得跳开,却被黑烟熏得睁不开眼。

陈雨晚落在其背后,不慌不忙狠刺了一刀,扎穿后心,死尸栽倒。

“又一个。”陈雨晚掏出悬赏令走起流程,随后又查看起罪网官方委派的任务。

“云梦之里”。

底部的这四个字在陈雨晚看来是那么的扎眼。

本该是普普通通悲欢离合的少年岁月,却覆灭在那一天晚上。

名为“无间地狱”的黑恶势力,首领是号称暗世皇帝的酆都大帝,其麾下有号称人间十殿阎罗的十位统领,再往下不知又有小将多少名,总共掌管着规模数万人的冥府军团。

荡平了云梦之里的天行一门院落的,就是他们。

作为分支一脉的夜羽流只剩陈雨晚一人,而另一脉碰巧存活下来的归燕流被收入飞花门,从此天行门正式消亡。

而在逃离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云梦之里的陈雨晚,这次有些犹豫了。

在这大寒之日,陈雨晚满胸悲寂,望着那遥远处寒川,许久未动。

影调查线索已有数月。这天,他与沈世坤接头在一家小茶馆。

“小影啊,怎么样了?”

“鬼得很,常常刚一追上就没了踪影。”

“哦?能难住你的可不多见,这小子果然有意思。”

“你今天叫我来,不只是为了夸他吧?”影并不附和,而是十分严肃地看着他,眼神毫无生气。

“唉,你还是那么没意思,”沈世坤摇摇头,神秘地掏出一张绢布,展开道,“你且看。”

上写道:

老鸦垂入凤凰巢,平添羽翼。

君问佳期,道是冷雨遇冬雪,续写业缘。

旧时身侧有宾朋,东方诸雄。

平分天色谁人许?暮色沉沉渐入林。

沈世坤道:“此乃我新占一谣,可解个中玄机。”

影只道:“需要我做什么?”

沈世坤道:“我准备出场了,你着手安排。”

“眼前便是个时机,东天涯,云梦之里。”

“甚好!那便如此如此……”

薄雾永缭,山水依旧。

云梦之里的风景未曾改变,陈雨晚走过一户户人家,屋檐下嵌着燕窝蜂巢,发黑的烟囱津津有味地升着烟。

踏在潮湿却坚实的土地上,他顺着思绪看向远方。此地往日生长着一种名叫犀雁的奇特生物,此物双翼展开有十米开外,两腿壮如犀牛。

这里正是那年犀雁起飞的地方,年幼时他跟随着师父,那时那地,目睹了这庞然大物乘风而去的壮观场面。

那通体雪白,一尘不染的犀雁,双翅展开,奔跑时大地都随之震颤,它就这样跑着,从望天崖跃起,乘着风,消失在东方,消失在云梦之里永不散去的雾中。

一旁的师父给他讲着天马行空的传说,陈雨晚听得似懂非懂,而这震撼的场面,却确确实实地记住了。

乱世不留祥瑞之兽。而那天犀雁的离去,恰似天行门悲惨结局的预示。

如今这里尚有人家,也算是留给这悲伤之地最后的温柔了。

迎面路上出来一个人,将陈雨晚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那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潜逃进云梦之里的同门——悔鸽。

“你就是来追杀我的夜羽流小子?”

“夜羽流,陈雨晚。”

“好小子,老子也逃累了,有能耐就动手吧!”

“多谢!”

两人不多言语,随即拔刀拼杀在一起,兵刃叮当呯砰响起不停,刀光四起,黑羽飞散,火光闪动,战过几十合。

终于在此间,刀接一处。

陈雨晚刀横格在前,极力向上一推。悔鸽刀带双臂便一同往上抬去,前面的破绽便完全暴露在外,陈雨晚钻身一刀横掠而过,悔鸽前胸绽开一道血口,鲜血淋漓而下,喉咙挤出低吟,片刻便死尸倒地。

一番死斗过后,死者从人间解脱,生者背负恶业继续前行。

陈雨晚刀一脱手,坐倒下去,大口喘着粗气,抬头对着阴郁的天空,眼里什么都没有。

“小子,你抢了我的赏钱。”

陈雨晚闻声惊忙站起,抬头向后望去,那光秃秃的树尖上正立着一人,背后一对华彩翼翅,碧绿如春江水,赤金若锦蟒袍。此人居高临下,投下威压,威风八面一时竟似天神下凡。

“你是什么人?”陈雨晚打起十分警惕,拔起刀横在身前。

“鸢,”这人道,“听说过吗?”

陈雨晚摇摇头,那人竟令人意外地表现出了失望的神情。

“小子,你还不会像飞鸟一样战斗,接着!”这个自称是“鸢”的人说着扔下来一本什么东西,陈雨晚抬手一接,定睛一看那是一本陈旧的古本,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

“好好学,小子,我期待与你江湖再见的日子!”

鸢说罢展开双翅,呼扇了几下就乘风而起,渐渐在白茫茫的天色里成了一个小点。

凌雪惜在不远处刚刚目睹了两个男人的搏命厮杀,只是没想到对决的结局来得如此仓促,以一个人的输掉生命而结束。

才见过鲜血四溅,又见了那大活人振翅翱翔,凌雪惜腿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踩了枯枝,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这个安静的时刻如同空谷绝响。

“谁!”陈雨晚横刀指向声响处,呵斥道,“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别!”凌雪惜从树后走出来,手足无措,踟蹰不前。

陈雨晚见出来的是个姑娘,素净白衣,青黑下装,利落束发。如此简单的衣着之下却有女侠风采,实属气质不凡。

再看一眼面庞,陈雨晚便是一愣,脸上不自觉上来红晕,心里发起慌来。一打眼之下他看出眼前的姑娘竟是那日镇东将军府中那位,刚才的汹汹气势仿佛掉到地上,反倒是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回事?这就上套了?”在高处观看的影说。

“没想到啊,这回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沈世坤在一边更是拍起手来。

“您就这么把凌将军的千金舍出去了?”

“这说得什么话!本就是男欢女爱的事,什么舍不舍的。”沈世坤说着也有些丢了底气。

下面的两个人谁也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陈雨晚干咳两声,把刀收起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掏出罪罗之网的东西去交了活儿。

凌雪惜看到他这种反应有些疑惑,倒是小步蹭了过来。

陈雨晚颤抖着手把东西收了起来,杵在原地,眼睛不知往哪看,手也不知往哪放。

影交叉着双臂,看着下面说:“赶快下去吧,不然他可要死在那儿了。”

沈世坤笑地直拍手:“哈哈哈,走,下去!”

正当陈雨晚准备逃离现场的时候,沈世坤和影一前一后出现在他身旁。

陈雨晚一口气未松,立马警惕起来。

沈世坤率先开口道:“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并无恶意。”

陈雨晚微顾四周,道:“诸位不速而来,还在此设下圈套,究竟所为何事?”

沈世坤说:“此次是想请君同我们共成大事。”

“不知诸位在哪里成事,何山何泊呀?”

沈世坤笑着摇头:“竖子此言不甚中听!并非山寨,是正规组织!”

凌雪惜在旁偷偷掩面笑着,影直摇头。

陈雨晚一笑,说:“但有言在先,夜羽不行无利之事。”

沈世坤答:“尽可放心,学些时日,去军中任职怎样?”

“学?若无自由恐难从命。”

“人生在世难无束缚,你若意在建功立业,不如我帮你寻一美差,如何?”

“如此好事,为何寻我?”

“我寻你自然是有用。”

“此话何意?”

沈世坤闭着眼摇了摇头,不予回答,随后掏出一张纸递给陈雨晚。

“填写此表,正月十五前到古阳城报道。”

“此类繁文缛节,实在头疼,替我代办了吧!”

“哈哈!好,依你!”沈世坤说着递了张名片给陈雨晚。

陈雨晚接过,作揖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世坤把凌雪惜让至前边,说:“以后你们就是同窗了,认识一下吧。”

陈雨晚僵了片刻,羞涩一笑,温声说:“你好,我叫陈雨晚,嗯。”

凌雪惜也没反应过来,赶忙说:“啊……你好,我叫凌雪惜。”

“我也介绍一下吧,我是沈世坤,叫我老沈就行。”沈世坤又冲着对面的影说:“你也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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