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也会饶舌（2 / 2）

“邵陵公既有此问，无非是中原震荡，石刘相攻，九州赤地，民不聊生，淫雨霏霏，诸如此类。”王导不紧不慢说道。

“我听说司徒处处与人为善，如今听来不是虚言。但如今建康残破，生民哀嚎的责任不是石勒刘曜造成的，不是这外面的滂沱大雨造成的，更不是我们这些跋山涉水辛苦来觐见陛下的历阳儿郎造成的，司徒，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王导懂苏峻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在这些朝廷重臣面前，在皇帝面前，给逃离建康的庾亮定下一个罪名。

王导也不喜欢庾亮，靠着皇帝大舅的身份成为中书令的庾亮，掌权伊始就非常咄咄逼人。在对苏峻的处置上，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壸、江州刺史温峤均明确表达了反对意见，庾亮仍旧一意孤行，导致苏峻起兵作乱。

而如今，庾亮自己跑了，却让王导在这给他收拾烂摊子。但王导也无法直接在此抨击庾亮，倒向苏峻。且不说苏峻有多委屈，其起兵作乱，祸乱建康乃是事实，所谓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庾亮已经跑到温峤处，届时江州刺史、平南将军温峤联合荆州刺史、征西大将军陶侃以及徐州刺史、车骑大将军郗鉴给身处建康的苏峻来个左右夹击，如今上层路线已经先被庾亮走通了，苏峻毫无群众基础，更没有获胜的道理。

王导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苏峻的咄咄逼人。

王恬看到朝堂之上一时无人说话，他名义上的父亲王导更是直接闭上了眼，老神在在开始装睡。

王恬突然有话说。

当年读《晋书》王恬便看得很是郁闷，如今苏峻问这民不聊生的局面是谁造成的，他正好说说：“无非是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致使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王导：“……”

苏峻：“……”

苏峻在错愕过后，回过神来，遥遥用手指着王恬说道：“小子，你是何人？”

王恬不卑不亢答道：“琅琊王恬。”

王恬说这话虽然是由于他骨子里甩不掉的口嗨毛病，以及刚穿越来就直面残酷死亡而产生的巨大精神冲击加之“我爹是王导”所带来的莫名其妙的底气，但这句前世电视剧中丞相的经典台词用在此处竟然颇为合适。

毫无疑问，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会认为王恬是在抨击庾亮。难道不是庾亮在庙堂之上胡乱指挥，以致酿成如此大乱？要说在场的众臣对庾亮没有怨气，谁都不信，苏峻更是想宰了庾亮。王恬这一骂，也算帮所有人都出了一口恶气。

苏峻认为王恬是王导的儿子，硬逼着王导当场站队不现实，有王导儿子对庾亮的现场抨击目前也已足够。

而王恬真的能够代表王导吗？一个十五岁的饶舌小子在危急情况下说的胡言乱语，待到苏峻之乱平定了，又有谁会真的对此斤斤计较。

那任让是个没眼力见的，看着如今这局面，还以为苏峻对王恬不满，阴阳怪气说道：“将军，王家小郎君是司徒的儿子，先前在宣阳门与我军刀剑相向呢。”

苏峻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王家老二年少好武我早有耳闻，没想到如此牙尖嘴利，如今建康城内不太平，便跟在我身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