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友好交谈19(1 / 2)

第六天晚上11:00

木先生开车在瓦鲁马城边的树林里转了几圈,确定身后没人跟着之后。在一棵大树旁边停车,周围还有很多大树,如果车子不发动不开灯,在这漆黑的森林中,没人能在十米外看到这里有辆车。

钟馗走下副驾,打开后门,那个被摔得半死还没缓过来的瘦高个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钟馗厌恶地用脚把他踹回去,关上门。打开另一侧的门,在黑暗中,钟馗感觉吉利安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对不起,吉利安教授,得把眼睛蒙上,手绑上,这是流程。”钟馗略带歉意地说。他不会说当地语言,就用英语说,他认为大学教授出身的吉利安应该能听懂英语。

吉利安听到这个陌生的敌人竟然叫他“教授”,长出一口气,随即是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你能看清?”吉利安用英语说道。他很好奇,这个夹着他飞檐走壁的男孩,这个在乱军之中把自己要的人带出来的男孩,究竟有多大本事。

“能。”钟馗干脆地回答。

果然,就像是在光线充足的环境下一样,钟馗毫无阻滞地蒙好吉利安的双眼,用捆束带绑上吉利安的双手,只是绑上没有勒紧。“教授,帮我拽住这个人。”

吉利安侧身,双手拽住这个还没回过神来的瘦高个,钟馗从另一侧开门,蒙住人质的双眼捆住双手。钟馗在车四周看了看周遭,再次确认没有追兵,车门也都关好,然后回到副驾。

木先生转过头来,用当地语言,对着吉利安很友善地说道:“教授,我要认真开车,我这兄弟英语还没达到能和您随意沟通的能力。您要是无聊,可以睡一会。”

黑暗中,吉利安咧嘴微笑:“但愿我能睡着。”

车子发动了,这次没有绕来绕去,而是径直行驶到大路上,然后加速离开。

一路上,吉利安百感交集,担心自己的手下被政府的人抓去言行拷问;害怕前面这两个人看起来友善,其实是人面兽心;担心即便自己被放回去,等待他的也是当地机构的专业人士和反恐机关的严刑拷问。州际公路质量一般,时有磕磕碰碰,车子偶尔会摇摇晃晃,在这摇晃之中,紧张了一晚双眼一抹黑的吉利安也感到有些困倦,他不自主地把头靠在车门上,惴惴不安地睡过去。

等吉利安再醒来,车子已经停下。车窗应该是开着的,有微风从自己两边拂过。他好像闻到了淡淡的肉味,好像是有人在车边吃肉干。吉利安打了个哈欠,刚刚在脑中闪过的各种恐怖场景依旧回荡。

“教授睡得如何。”

吉利安听出来这是那个带着自己飞来飞去的年轻人的声音。车门被打开,手腕一凉,啪一声,捆束带断了,然后蒙眼的黑布也被撤下。车窗外还是很黑,所以眼睛没有太多不适感觉,他活动活动手腕,看着这个年轻人从另一侧把瘦高个的束缚都解开。他没有经历过绑架和被绑,所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反应感受是不是真实的,他觉得,现在就像是在看别人被绑架,和自己无关。

安全屋里,很空旷,空旷到如果有人想在这个屋子里隐藏什么窃听装备,除了两把木制椅子和一张木制桌子之外,就只能把设备藏到墙里面。屋中的光源,来自桌子上的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有个火苗,好像是用蜡烛点燃的,但是吉利安没有看到蜡烛。那个飞檐走壁的男孩依靠着墙,瘦高个被草草扔到墙边;而他,吉利安,和开车的男青年面对面坐在桌子两侧。他并且有觉得自己是被审问,不过他倒是希望自己是在被审问。

“很奇怪,您一个大学教授,怎么就成了这行人,怎么就成了今天上午这个麻烦事儿的风暴中心。”木先生微笑着说。

吉利安觉得对方的微笑是在告诉自己要放松,要在放松状态下回答所有他想知道的问题。“我也很好奇,本来一个平平无奇的威胁事件,怎么就成了流血事件。”

“那就请您说说您的故事吧。”木先生单手撑着下巴,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

吉利安看了看靠墙站着的飞檐走壁男孩,又看了看被搁在地上,倚着墙的瘦高个。男孩笑了笑,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个耳机,小心地带在瘦高个头上,确认没问题之后,冲着吉利安笑了笑。

吉利安觉得,这两个人才是真正适合带领一个组织发展壮大,不断前进。

吉利安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大脑有足够的氧气保持正常运转。开口,讲了自己如何接到的这笔买卖,讲到自己对面的那个突然来访的人,讲到了自己如何控制炸药的药量和放置位置,讲到了自己看到新闻上的惨状之后是如何震惊和不解,最后讲到了今晚听到有人散播爆炸案消息和自己有关的信息之后发生的这一切。他想讲讲自己的看法,不过又觉得没什么用,眼前这两个人都是狠人,也都是头脑清醒的人,他吉利安讲什么看法都没用,只需要讲出实情,然后等着这两个人自己去判断。

“怎么样?”钟馗问道。

木先生回头:“都是实话。”

吉利安有点疑惑地看着两个人,他一直没有弄清楚,谁才是那个说的算的头儿。

“每次方法都一样,差别就在于要搞到多复杂。”钟馗挠了挠眉毛。

“这行说来说去,也就这点屁事儿。”

“还需要问别的么。”钟馗换了个倚着墙的姿势。

“吃点宵夜吧。”木先生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吉利安先生,我不留着您了,一会我的朋友会把您送回萨莫拉,在萨莫拉会有人把你送回家。希望你能碰巧活到这个事情被解决。”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吉利安会觉得害怕,会心中一紧,会想要逃离。但经过今天这么一次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洗礼,他觉得,往后余生,都是赌博赢来的。

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面色阴沉的年轻人走进来,把拎着的袋子放到桌子上,屋中顿时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年轻人冲着对他打手势的木先生点点头,转身冲着吉利安露了个阴沉的微笑。吉利安还以友善的微笑,跟着年轻人走出安全屋。出屋的两个人与另外两个人擦肩而过,进屋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人回头绕有兴趣地看了看吉利安。

龙飞打开袋子,取出几个餐盒和几套碗筷,其中一个是田字形四个槽的碟子。钟馗看到这个碟子,眼睛都放光。餐盒打开,各种饺子的香味扑面而来,屋里顿时温馨惬意。龙飞摆好桌子之后,退到一旁,木先生欠身取过一套碗筷,倒上蘸料开始吃起来。

木先生对面,龙腾已经把瘦高个从地上拎起来塞到椅子上,用捆束带把手臂和上半身固定好。一股凉水过后,半死不活的瘦高个彻底醒过来,瞪着眼睛打量四周,惊恐地看着对面四个面无表情的人。他知道,这是他今晚第二次面对审问和酷刑。

“你们……”瘦高个看着桌子上的宵夜,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开口。

结果木先生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瘦高个被咚咚声吓得立刻闭嘴。

木先生继续吃着。钟馗走上来,拿着给自己特备的餐具,往田字碟里倒上四种酱料,站在一边开始吃饭。龙腾和龙飞站在后面。这就是审讯时吃饭的顺序规矩。

兴许是太饿了,饥饿战胜了恐惧。瘦高个咂摸着嘴,想引起对面两个人的注意。对面两个人很自然地继续吃饭,仿佛他们的对面,没有任何活物。饿而不能吃饭的瘦高个,在尝试失败之后,挫败感和恐惧感又战胜了饥饿。他缩回到椅子里,垂着眼皮。

木先生没吃太多,就放下筷子,用他的话说,人老了,吃不动了。一旁的钟馗还在继续,他其实吃得没木先生多,就是吃饭慢,显得像是一直在吃。

木先生敲了敲桌子,吸引人质的注意力。

“你是谁的人。”木先生很干脆,开门见山。

“什么?”不知道是饿得,还是被打得,瘦高个的反应显得有点迟钝。

“你的老板是谁。”

“吉……吉利安。”瘦高个有点心虚,有点颤抖。

木先生敲了敲桌子。

钟馗随手一甩,手里的一支筷子飞出,插在瘦高个的大腿外侧。

瘦高个惨叫一声,张着大嘴,二目圆睁,看着腿上冒血的伤口,痛苦地哼哼。

木先生和钟馗对视一眼:太能装了。

钟馗重新换了双筷子,继续吃。

“你的老板是谁。”木先生还是和刚才一样的语气。

瘦高个只是痛苦地哼哼。

钟馗冷笑一声:“装死狗。”

桌子上剩下的一支筷子应声飞出,钉在瘦高个的肩膀上。瘦高个叫得更大声了。

四个人不为所动,显然是见得多了。

“你的老板是谁。”木先生问第三遍。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是吉利安。”瘦高个满脸泪痕,口水横流。

不用木先生发话,钟馗手腕一抖,把田字碟里的蘸料撇出去。混着盐和辣椒的调料洒在瘦高个伤口上,如附骨之蚁,挑战着人类的神经。

瘦高个痛苦大喊,扭动身体。

钟馗指了指瘦高个,龙飞起身,拎着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凉水,浇在瘦高个身上。凉水虽然冲走了调料,麻痹了神经,也只是暂时缓解痛苦。

“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儿。”木先生懒洋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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