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血浓于水(2 / 2)

  迟斯年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小偷,偷了那孩子弟弟的人生,占据对方的身份,还在心里藏着恨。

  其实他和风瑾早就扯平了,对方让他享了风家亲传的殊荣,他一介外门天赋,何至于奢望家主亲授阵法?

  他只是愧对那个孩子而已。

  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在风澜尚未露出狼子野心之时,风澜来找风瑾,说出了整个风家上下敢怒不敢言话:休止征收赋税迫在眉睫,还请家主收回成命。

  那时风澜面色肃整言辞恳切,低头静静地等着风瑾的后话,姿势情态一点不像如今的疯魔。

  风瑾平日温和有礼,听了这话面无表情,眼神中的寒凉沉下来,只是重复道:“不行,不收税,拿什么给我续命。”

  二人争执许久,不知哪句戳了风澜的痛处,他暴怒,伸出手钳住风瑾脖颈,直到对方面色发紫,也只是定定地看着风澜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想法的意思。

  风澜看了那双眼,像是忆起什么,猛地收回手,随后甩袖而去。

  风瑾坐在大殿里,看着对方的背影,目光放空只是低低地笑。

  迟斯年当年想,这人死都不怕,却怕极了那个孩子死去。

  他知道,那些从风家四处搜刮的草药,并非是为了给风瑾自己续命,而是为了给那个孩子续命。

  他不止一次看见风瑾站在远处盯着那个孩子咳血,眼底是化不开的脆弱与哀愁。

  迟斯年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情感,能让那个单薄瘦削的人,支撑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明明无心权利,却还是撑着整个家族的大阵运转,守着风家万年基业;他明明无心修炼,却日日抱着风家阵图,反反复复地看了百年也不休止;他明明只在乎那个孩子,却将对方终其一生困在庭院,只遥遥地守着对方,偶尔偷偷看看那孩子的睡颜。

  他每每看见这些,对那道孤独至极也可怜可叹的人怎么也提不起恨意。

  风家之人,卜术关乎命途,自然懂得在命途里受尽折磨之人的艰辛困苦。

  风澜比风瑾更适合做家主不假,对方是真正为百姓着想,以苍生为己任,他可以帮风澜。

  但风澜对已故那位风家叛徒近乎狂热的执着,却终将成为抹杀风瑾的利器。

  风澜可以反,但风瑾不该死。

  风瑾死了,那个孩子又当如何?

  *

  迟斯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突然看见洞府禁制之内划过一道流光,代表家主的云纹掠到面前亮起法阵的图样时,风澈和他齐齐一顿。

  迟斯年见风澈询问的视线传来,敛住眸子,声音艰涩道:“我每月,会被风瑾传唤去家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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