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旧日线索（1 / 1）
十一月三日。
一开始就被击毁的路边摄像头、高火力的武器，以及严密的组织和被破坏的数据储存卡，一切都似曾相识。尽管张长官指明了调查的思路，鉴证科五年前留下的8517张照片，397段视频，以及三天的案情重建，花莲街事件却仍旧像被一团浓雾笼罩一样，拨不开吹不散。照片像走马灯一样在全息屏前来回闪现，尽管据此重新制作了案件地图，但仅仅只有所谓叛军这一模糊概念让一切都毫无头绪，这让所谓的调查更像是在打发时间。
“还是找不到它们的撤退路线啊。”“特意在人群最少的时刻动手尽可能减少目击者。”“公司内部一定有人泄密。”“可光是其中规模最小的凯蒂猫的公司雇员你知道就有多少人吗？”“光是想想就头疼啊。警察也真是吃干饭的，虽然地方荒凉了点，但摄像头不至于一个有效视频都没录到啊，不是年久失修就是监控死角，他们平时都在搞什么？”
视线离开全息屏，李修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窗外的雨，似乎只有那暴雨才是不知疲倦的。脚步声接近了，是允沛的，他赶紧将视线移到屏幕前。“啊，花莲街案的枪支来源查到了。”允沛正说着，一边将报告复制传递给走在身边最近的同事。
“是从古董店里偷的吗？”“啊？你怎么知道的？”一个身影以饿虎扑食的速度冲向允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终端凑了上去，传输刚完成，他就急不可耐的翻阅了起来，“阿成，有必要这么猴急吗？”允沛话还没说完，“阿周，离月底还有这么多天，光啃硬馒头我看你怎么顶，真的有点为你担心，”伴随着阿成鬼哭狼嚎的嗓门外加幸灾乐祸的语气，隔壁传来阿周更大分贝的哀嚎，“啊？这是怎么回事？”允沛甩开阿成的手，直觉告诉她发火就对了。“都说别玩的这么大啊。”
周围的同事窃窃私语，“这回你可算是彻彻底底完败了，没一条猜中，该翻几番啊，我现在就算啊。”阿成边打开计算器边走进阿周办公间，“按照宗成的规则，”贺静一脸坏笑的按着计算器对周围人说道，“阿成主张的从古董店获取武器的途径被证实，阿周主张的走私途径说法虽然稳妥，但现在想想其实有漏洞，如果有途径能获取走私武器，冒了这么大风险却仅仅只拿m16、AUG、ak47这种老古董，要知道走私的费用差不多，换我肯定会弄几把最新式的军用火器，”阿成一脸黑线的感叹，“还好选对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冷汗直冒啊。”他边说边擦了额头的冷汗。”“而且偷窃的假设也猜中了，有时候还真得佩服他啊。这么冒险的假设也敢拿来赌，根据赔率，阿周要和这个月的工资说拜拜了”。贺静把头托在隔栏上，“你赔了多少？”阿泰瞥了一眼贺静，“也就几十块钱啦。”她的视线游离到别的地方。
“你们两个，请出来一下。”允沛温柔的对着阿周的办公间喊，阿成得意忘形的拉着阿周走了出来，另一个真是愁云惨淡。李修明从刚才就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突然意识到了，再看他们的脸，恐怕这两个也已经意识到了，一片惨白。她哪有这么温柔啊！
“由于当初的调查只持续了五天，根本不可能进行深入调查，”允沛笑吟吟的翻过第一页报告，“我们……已经……读过了……”“刚才一目十行的，肯定没有仔细读啊，我三天不眠不休的分析全台湾的后续报案，终于查到，案发前74天，桃源县一家古董武器店的仓库报失窃，枪支种类数量，完全一致，枪支在林湾省属于管制物品，必须有许可，提前申请方可购买，所以，卖的很慢，”允沛清了清嗓子，又翻过了一页，“即便如此，这么长时间才在清查物品时发现，也太不负责了。多亏了阿成提出这一天才设想，我才能有的放矢，往古董店的方向查，真是省了我不少时间。毕竟调查终止，当时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并案的。”“不…客气。”“只是没有想到古董店的赔率这么高啊，你还真是敢赌啊，我说你这么强烈的向我建议是为了什么啊，这么多钱不如请我们吃顿饭吧，我知道一家饭店，风格古怪不过味道很好就在新区，名字就叫“死后晚餐。”允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要知道自己的努力被当成打赌的工具，让她多少有些小小的不爽。
她的脸突然一沉，“走运的是，那家古董店仓库里有十五台摄像监控，保证没有死角，考虑到他们半年才清点库存武器，因此失窃可能发生在案发前三个月的任何时间段，所以某两个赌鬼将会把在此时间段的十五个摄像头所有所录的内容毫无遗漏的分析完。”“我欠你的啊？这些工作不是你来做的啊？”阿成的声音已经变形了，“你以为你局长啊。”阿周拼命捂住他的嘴，“惨了。”小静嘀咕道。“我不是啊，能做这个决定的只有局长而已，你不跟我谈，你跟局长谈喽。”允沛冷冷的回道，“他最近和张长官在办公室一讨论就是一天，谁能想到他们这么合得来，本来想他们开完会再汇报的，你既然走流程，这事又这么急，我现在就去汇报喽。”
“赌博害人。”看着允沛扬长而去的背影，李修明拍了拍阿成和阿周的肩膀，他们的双手各托着一组沉沉的存储块，“她是魔鬼吗？”阿周挤出一句。“有这闲工夫多看两段视频。局长和张长官现在像炸药一碰就炸，相信我，她真干的出来。”
坐回椅子，李修明的心静了一些，小静又凑了过来，“还在看啊，”“嗯，”“现在这帮机器鸟枪换炮了，你看这个”她翻动着李修明全息屏上单幅照片，“这张，”她定住一张照片，“鉴查员在草丛里发现一块ak47的枪机，看来是在袭击过程中炸膛了，倒不是因为枪支老旧，而是使用了增量装药穿甲弹的缘故，好好的古董枪，如果硬要使用穿甲弹的话，即使不炸膛枪机也报废了，好可惜啊，真是群亡命之徒。”“没有命，何来亡命的说法。”另一旁的阿泰嗤之以鼻，“好好好，你说得对，”小静把椅子转向一边，“可如果真这么的话，那应该是不会留下什么活口的呀。”
“冷死我了。”电梯门打开了，老陈一个健步冲了进来，甩了附近办公桌同事一身水。“老伯，当心地滑啊。”“谁给我倒杯热水？”他一边打寒颤一边脱下雨衣。“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李修明问道。老陈接过小静递过来的热水灌了一口。“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事呢，局长让我去查的那两个幸存者，真是一言难尽，光敲开他们家的门就花了半天时间，倒不是说一无所获，这是今天早上他们的询问记录。”
老陈敲了敲自己的终端传输到李修明办公桌上的电脑，“现在时间是公元2117年11月3日上午10时26分，询问地点代号1186475，询问对象公民号twtb2890720740207302058722李国栋，现在进行第一次询问。”画面上的人瘦的可怕，病恹恹的塌坐在椅子上，很难相信他是一个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男子。“自从五年前你们来做过一次笔录后，似乎就把我忘了。”他已经干瘪的身体似乎没了灵魂，只是偶尔眨下眼睛，让人知道他还是活物。
“五年来，大大小小的手术不知经历了多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身上还剩几个零件，不过托这个社会的福，没花什么钱，让我苟延残喘到今天。”他轻轻咳了一下，“我可以再讲一遍我知道的，不过你十一点前最好离开，不然我妈回来，会很难看的。你能帮我打开你旁边的那个抽屉吗？对左手边第二个。”
老陈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我拿到了几张画，就是这几张。”老陈边说边从大衣里掏出一个物证袋。“我忘不了她的眼睛，那双鬼一样的蓝眼睛，”男人紧紧握住了拳头。“就这么盯着我，枪口离我的脑门就一公分，她为什么不干脆就毙了我，这五年来我不断的做噩梦，梦到她的脸。这些是图我画的她的样子，你要就拿去吧。”画面里老陈小心翼翼的将纸装进物证袋里。男子噗嗤一笑，“我想这没什么用吧，谁知道她已经换过多少张脸了。”“你是说……”“你还要隐瞒吗？根本就不是什么黑帮报复。”他重重的敲了一下椅子，“五年来，我拖着这副身体跑遍了台林市每一个堂口”，“他们连耀辉是谁都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准备结婚，就这么不明不白，还有天理吗……”
“另一家，也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