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痕迹（1 / 1）

十一月一日。

李修明已经两天没有喝到小静煮的咖啡了，她似乎仍然是全调查局最忙的人，他没有理由说什么。贺静显示出的无与伦比的分析推理能力，证明过去让她干杂活真是埋没她了，李修明喝了口咖啡，速溶的粉末渣让他皱紧了眉头，不止一次，他看着陈叔拎着茶壶徘徊在小静新分到的办公室前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失落。当然，有一个更高级别权限的将军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想要获得过去禁止访问的资料，只需向他打个申请，百无禁忌。

“机器一直在杀人，”在专案组，张将军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震惊，过去被掩盖的痕迹逐渐显现串联起来，“谁了解花莲街血案”，这是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李修明模糊的记得这起五年前发生的废旧机器人押运车被劫案，他曾试图争取过这起案件的调查权，但不知什么原因，仅仅五天后，这起案件的所有档案被封存，对外以押运员武器未丢失，其中一人曾与黑帮起过冲突，应该是针对个人的私人恩怨了结了这起两死两伤的案子。随后每个人的终端上都收到了一份标明机密的红色档案，毫无疑问，这就是这起案子的资料。

“他们从未告诉我，运送的物品全部丢失。”李修明翻阅着档案，一边感慨。“它们有一套自己的策略，”张将军没有看档案，似乎对这件事已经烂熟于心，“没拿走武器，自己给了公司一个编造是仇杀的理由，从而让调查方忽略货物丢失的实情。”“货物？”“废旧机器人，其实是出了故障，等待销毁的产品，数量有十三件，保姆型号，工业型号，五花八门，但都是民用型。”“是你所说的公司策划了这起案子？”

“为什么，他们劫持自家去处理厂拆毁的问题货物做什么？”张将军的这句话让李修明更糊涂了。“你所说的公司是指谁？”“所有的。”张将军端坐在椅子上，“所有的”这三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困惑。“林湾省所有排的上号的自动化企业或多或少都有参与。”“恕我直言，你这.....”“这份档案说明了很多，你为什么不读完。”张将军打断了李修明的话，似乎有些不快。“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老旧的报废货，正准备送到处理厂拆解，我们可以假定它们身上有些秘密需要销毁。”坐在一角的小静开始分析，大家都静了下来看着她。“说下去。”“按照常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被劫产品制造公司的竞争对手，但如果真如你所说，不是全林湾任何一家公司制造了这起案子，那就有另外一种可能，这些报废产品的秘密，应该是缺陷全林湾都有，以至于为了防止秘密被袭击者公开，事件发生后全林湾的公司都在掩盖。”

“阴谋论，”贺静发完言过了半晌，张将军说只说出了三个字，她失落的坐下了。“但可惜，说对了一大半。”张将军收回了档案。“你说的他们如果不是指公司，还能是谁？”“夕病毒。”张将军又说了三个字。听到这三个字的李修明心里一惊。“这才是阴谋论吧。”局长从椅子上腾起脱口而出。“世界上已经没有这玩意了，连实验室里的数据都销毁了，如果有，以它的传播速度，世界早就翻天了。”

“听上去你们根本不敢相信，调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跳过这条可能，毕竟离最后一起感染案例都二十年了。”张将军慢条斯理自顾自的说着。李修明甚至都能预测他下一句将说什么，夕病毒之灾后，无数阴谋论都说灾难将重新爆发，可二十年过去了，他们都错了，似乎就连夕病毒之灾也像从未发生一样。人类社会的自愈能力让人惊叹。

“夕病毒从未消失。”李修明顿时一副又来了的表情，“你们整天把威胁挂在嘴边，到分析时又把这种可能踩在脚底；为什么我的档案只有这么点，要知道这可是个和平的社会，告诉你，装配工陷阱失效了。”

这一次，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是李修明。“什么时候？”局长说话都在颤抖。“具体时间无法确定，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这种剥夺人类的同情心的方式，夕病毒如果想要继续存在，只有隐藏这一条路。只能估算，超过五年了，这还只是发现时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捕捉样本，供他们研究比照，但新的变种层出不穷，几乎每一具感染体的样本都有明显差别，虽然与最初的夕病毒有明显的继承关系，但这就像是19世纪的内燃机与现代跑车的差别，我们甚至无法掌握它的核心代码，因为对某一具感染体起作用的代码传播到下一具可能仅仅起辅助作用；而另一小段在上一具无关紧要的代码则会成为这一具的主代码，就像量身定制。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进化，是有人刻意为之，和夕病毒刚诞生一样，如果不是对这种病毒有着深刻的理解，这是做不到的，所以判定这是同一人或组织所为。”

“怎么会？那怎么......”秦宗成一时语塞。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没披露，你知道自动化产业规模有多大吗？事情发生后的第一反应，他们想到的只是隐瞒，自以为能搞定，直到被某些政府发现，而政府想到的第一件事同样是继续隐瞒，二十年前的记忆谁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于是一个联盟，隐蔽的联盟诞生了，我们私底下称之为‘肮脏联盟’。因为你不得不为了自私的公司而战，为他流血，为他死。你厌恶他，但却不得不这么做，毕竟，我是军人。”“我们呢？”阿成幽幽的说道。李修明看到他已经握紧了拳头。“你们，可以听，但不能说，我的题外话说得太多了，我来这儿也不是抓夕病毒的制造者，那不是我干的活，我在这另有目的，好了时间紧迫，抓紧干正事吧。”

“他们一直在骗我们。”翻阅了十三遍花莲街血案的资料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李修明说出了第一句话。“如果你以为他们没有欺骗你，那一定只是你以为。”阿成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他看了一遍后就关掉了终端，之后一直仰着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沉默不语，这几天大家都累了。

“那个装配工为什么要背叛人类呢。人为什么要背叛人呢？”

“人类的世界又给了他什么呢？”

“你们看到了什么？”张将军似乎没有看到大家懒散的样子。“是你写的这份报告吧？”陈叔合上了终端。“调查在案件发生的五天后就终止了，还有权利接触到这种机密并完成这份报告的的除了军方还有谁？”张将军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没有任何线索，一开始就被击毁的路边摄像仪.高火力的武器，严密的组织，连负责押运的机器人的数据储存卡都被破坏了，毫无头绪的案子，只有发生了和这起案子一样毫无头绪的王议员被杀案才会让人联系在一起吧。”小静一边小心翼翼的分析，一边似乎是在试探张将军。

“这起案子有五年了吧，所以你们能如此确定是叛军干的，林湾受夕病毒影响的时间应该更早，这群混蛋。机器在杀人，他们居然这么心安理得，”阿周将纸杯一把扔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