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1 / 2)

2117年10月23日,雨。

台风已经将台林整整泡在水里一个星期了,还是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而这鬼天气至少还要持续一个星期。一想到这儿,李修明的心就烦闷起来,他现在就站在路上,雨水几乎像是泼在他身上一样。自己的黄色雨衣没起到什么作用,他现在浑身湿透,如果没发生这档子事情就好了。

“这是绝对有黑幕”!一个举着牌子的瘦高男子从李修明身边跑过,差点把他撞了一个趔趄。老实说,街头抗议,特别是这种大雨天,就应该把那块牌藏到自己的雨衣或是长袍里,到了示威地点再拿出来。现在这家伙被这像船帆的闪光广告牌一样的东西吹得都快飞起来了。

“这里是暂禁区,不得靠近。”

总之他被两个2.4米高的机辅警按在泥水里的样子可真狼狈。

“前面是警戒区,我不能再往前了。”“没事的佩姬,你先去停好。”“前面还有一段路,你自己小心。”佩姬先离开了,李修明又看了看藏在风衣里的识别卡,小心的藏在袖口。人群三三两两的赶来了。“现在由我为你报道台林市议员王鼎全被杀事件的最新报道。”从记者面前走过,李修明赶紧低着头用衣领遮住自己,调查局的探员都偏爱这种长领大衣是有原因的。他绝对在那群新闻动物的识别名单里。越往前人越多,走到警戒带的时候,至少三排,也许更多的机辅警已经严阵以待,抵御一波波冲击的示威者。

“根据治安管理法,你们的行为已经违反如下之规定......”机辅警的扬声器一公里外都能听见,没人听。棍子、横幅、标语,示威者把手头能捡到的玩意都扔向了人墙,反正只要不砸中那些机器后面的警察就不会有什么后果。

总算,李修明挤进警戒线面前,机辅警像推一块豆腐一样,小心而又轻易的将一个试图越线的抗议者推进泥水里,当它的手伸向李修明时,“调查局的。”他拉开风衣的一角,露出里面真正的识别卡。这铁块停住了,立刻知趣的让出一条缝,让李修明顺势钻了过去。“请问李修明探员,请问你对王议员被枪杀有什么可以提供的线索吗?”才意识到漏了一条大鱼的记者疯狂地向前挤,但缝立刻就合上了。李修明只听见后面一阵吵闹。

“你怎么现在才来?”前面的警察局长似乎等了他许久,瓢泼大雨下,他连件雨衣也不穿,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在他的辖区议员被枪杀,他实在是难辞其咎。

李修明指了指人墙,表示这就是原因。“既然如此,我们别浪费时间了,现场在哪?”李修明明知故问,那个巨大的五层楼高的帐篷一样的五级防护罩明显就是了,李修明只见过寥寥数次,毕竟出动一次花销不菲,可不能乱用。

一进主罩前的过渡间,李修明就被喷了一身消毒剂,那味道别指望他能习惯,负压压的耳膜嗡嗡作响。但现在最紧要的是身上湿透了,李修明快速抖动身体,吸附在衣服上的水滴如同水银一样被抖落,几下过后衣服干了,身体总算松快多了。

“血迹追踪架构还没完成吗”?

“还在采集,刚才又发现一处隐蔽血点,所以要重新构建模型。”

“怎么又出错了?”帐篷内的声音明显有些愠怒了,“现场采集,第一时间的第一手数据是最重要的的,还要我再强调多少次?”李修明一边听着主采室里传来的声音,一边将外套脱下。“衣架”从刚才开始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时从它的仓柜里弹出一套白色衣服,“进入主室,请穿上防护服。”“当然,”李修明像是自言自语的一边将外套挂在它伸出的探测架上,一边把自己塞进这套有些发紧的衣服内。

走出过道,李修明终于进入主室,他环视四周,和他想的有些不同,这里挺安静,只有来来往往却动作小心的鉴查员和扫描仪工作的声音,隐约能听见些大雨打在帐篷发出的淅沥声。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着眼前这台被打的千疮百孔的加长商务车展开。他还没找到刚才声音的来源就被一个估计是新来的鉴查员撞了个满怀。李修明刚想说什么,“对不起。”她倒是先道歉了,接下来却一把推开李修明自顾自的走到工作台继续自己的工作。

“你在跟谁讲话?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就在车底下。一个滑轮板从车底钻出来,上面躺着的就是刚才声音的来源,满身油污的鉴查科科长。和刚才的责怪不同,声音柔和了些,也许是注意到刚才的批评有些过于严厉了。

她只瞟了李修明一眼,就右腿一蹬缩回车底继续开始鉴查工作,对此,李修明已经见怪不怪了。“我是林湾省特别行政区调查局一级探员李修明,陈允沛科长,从现在开始,王鼎全案件的所有证据由调查局接手”。

轮滑板刷的一下从车底滑了出来,她扯掉自己的护目镜,眼中的怒火却只闪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的微笑。“你们调查局的嗅觉真像狗一样灵敏,哪里有功劳你们就出现在哪里”?“议员被杀,不来才是怪事。”刚才自己说自己的确有些过分,李修明倒并不生气,他只想快点进入主题。“进两步退一步的把戏还是别玩了,领导部门之间的扯皮没这么快结束,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李修明开门见山。

眼见把戏被揭穿,“勘察进展到哪一步了?”陈科长环顾四周,“如你所见,刚开始。”“案发到现在整整四个小时,我想,行政区最年轻的科长从接手到现在绝不会是刚刚开始的水平。”

“轨迹采集已完成,马上就能生成现场模型了!”那个新来的小跑着走向陈科长,不等陈允沛想要说什么就带着些小兴奋向她报告。

“你......”

她一脸无奈的扶着额头,新来的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听着,我们按照程序办,你想调取数据,可以。先申请报告,走特别通道最快只需……”

“住你楼下的阿伯最近是不是很开心啊?”李修明的问题让允沛感觉不知所谓。“你调取我楼下的数据是什么意思?”“他的伤残补助最近每月多了15%,想不到吧,这种钱,也有人贪”。陈允沛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一伙人修改算法、巧立名目,把他们应得的钱,偷了整整二十年。”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怎么看我们,只知道抢功的混球。可我和同事睡了四个月沙发,我们只想给他们要个公道。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不会再贪这笔钱了,这已经算是个好结果了。你相不相信世上有巧合?”

“也许,有。”

“我不信,伤残补助金被贪墨案调查期间死了六个人,结果都是意外,你信吗?议员被杀,会死很多人的,调查的阻力将会难以想象,我不是危言耸听,每一个知道什么的都会有危险,毕竟在某些人心里,死人最会保守秘密。所以你们鉴查科这群从死人嘴里撬秘密的家伙需要和调查局合作保证安全,让我们来帮助你。毕竟我们的直接负责对象可以保证没人敢对探员寄子弹”。

“死了六个,”允沛低头作沉思状。“看来也不安全啊。”

“嗯,我不能告诉你我们保护了多少。”

“所以你们名声才这么差。”

“看来你也理解我了。”

允沛都快被气笑了,她点头朝新来的示意了一下,对方马上心领神会的去准备了。“老实说我没你夸得那么强,但也确实有不少线索,过来看一下。”

陈允沛示意李修明跟着她来到车旁,眼前的车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李修明怀疑它随时会散架,地上流淌着油污和未清理的人体组织残留的混合物,散发着强烈的腥臭味,一想到她在车底呆了这么久,李修明不禁有些佩服了。

“你第一眼有些什么判断”?

“凶手使用的是自动武器,从弹孔散布方位来看,至少有四个人”。

“判断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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