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烂泥(1 / 2)

某幢高楼天台,一个身着皮质风衣,戴银质项链,像是飞车党的男人,蹲在顶楼广告牌下。

天台上没有遮蔽物,广告牌是唯一能遮雨的东西。其实他也可以进到楼里,从楼梯间的某扇窗户观察。但那样视野太小了,他觉得憋屈。

一滴水从广告牌上滴落,滴进头发,顺着他面部流下,到颌部,落地。

飞车党一下没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诊所方向,不想漏过任何细节。

怪物不会主动破坏建筑,哪怕感知到有人就在门后也不会。

但刚才,烂泥在无人招惹的情况下,自发撞击铁门,甚至连撞两下。

这太反常了。

看来对于烂泥而言,那小子是绝对不能错过的美味。

它巨大的身躯忽然蠕动起来,比起从八三路爬来,好几秒一动的悠闲作风,此刻明显急了。

这是,感知到危险了?

一道橙色光柱击穿铁门,轰入烂泥躯体。

飞车党瞪大双眼。

这一击结结实实轰掉了烂泥四分之一躯体。

那小子的秘术特性,杀伤性这么强?!

多少年才能碰到这么一个人啊?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飞车党暗自赞叹道。

相比之下,金手就显得可笑多了。

面对怪物,还是秘术更好使。

他这会还在夜见欢门口躺着呢,也不知道醒不醒得过来。

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下半辈子也是废了。

这小子还有其他招儿吗?

飞车党伸长脖子,没等到更精彩的出招,先等来了烂泥的“报复”。

尖锐的,仿佛要撕裂耳膜的惨叫声,点亮了八七路一扇又一扇漆黑的窗。

熟睡的人们被吵醒,或暴躁,或疑惑,或紧张地来到窗边,向外张望。

窗外,不是他们熟知的马路,高楼,路灯,而是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景象。

尚在襁褓的婴儿在下水道中哭喊;

摔断了腿的男人在臭水沟中呼救;

佝偻如虾的老人在土房中等死;

衣不蔽体的女人在私牢中咆哮……

忽地,又出现一个风格截然不同的景象。

又黑又瘦的小胡子男人,在雨中跳舞。

嘴里唱着:

荣正好,荣正妙,荣正的产品全世界跑……

……

人们跑步上前,想救那些可怜的、饱受痛苦的人们脱离困境。

其实他们离得并不远,但不管跑多快,跑多远,跑多久,始终无法靠近。

那些孩子、男人、老人、女人,渐渐停止呼救,放弃挣扎,如一盏盏电池耗尽的灯泡,缓缓熄灭。

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惨叫止歇之时,八七路被哭声笼罩。

雨还在下,有变大的趋势。

诊所里,陈彦青、陈彦红也听到了惨叫,但两人都无异常。

他们只觉得,这叫声真难听。

“所以,外面到底是什么?”

陈彦青爱看动物世界,还看过生物声音主题的纪录片,从未听过类似的声音。

以科学的角度判断,它肺活量很大——刚才的惨叫,持续了至少一分钟。

没有准确时间作为参照,陈彦青只在心中默数秒数,但他觉得应该不会差太多。

“我也不知道。但它很危险,不干掉,就会被吃掉。”

陈彦红的语气,很没有紧迫感。

“你这么放松,是确定它已经被干掉了?”

“反正,我现在感觉不到它了。应该是被干掉了吧。”

“应该?你是不是该确认一下?”

“不用确认,我的第六感很灵敏,信我的准没错。”

“……有时候第六感不一定准。”

“别吵吵!我说不用确认就是不用!”

“……”

此时身体控制权在陈彦红手上,劝阻无效,陈彦青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摊上一个这样的“室友”。

说服急性子,不能正面硬刚。

“所以,我们为什么会被吃掉?”

在原始丛林,或非洲大草原,陈彦青还能理解,但这里是城市。从长桌和手术台的功能来看,这个世界科技水平并不落后,甚至领先于2024年的地球。在这样的现代化城市,人居然会被吃掉?

又是哪家作死的科技公司做生物实验,让动物变异了吗?

等等,不能单纯用地球的思维来考虑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存在超乎常理事实的世界,或许吃人的,并不是动物。

“对,它是更恐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吃,但我就是知道。”

又是第六感咯……

“对!第六感!”

……

能够被人直接读到内心,甚至进行对话,让陈彦青觉得很变扭。

大刘书里写的三体人之间彼此透明,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这小子,挺会分析的嘛,可以给我当军师。不过他怎么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刘是谁?三体人又是哪个民族?”

嗯?

陈彦青嗅到一丝反扑的希望,重复道。

“给你当军师?”

“嗯?喔!卧槽!”

陈彦红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的想法,陈彦青也能读到。

“原来这种透明是相互的,那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