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复活（1 / 2）

手术室里怪味交织，手术台上一片混乱。

胡一呆呆定在原地，手上电钻滋滋作响，对空旋转。

本能告诉她要马上逃跑，但理智告诉她，逃跑是没有用的。

她看着手术台上那个叫阿青的人，还该称他为人吗？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耐？

只抬抬手指，就射出了一道橙色的，橙色的……

胡一不知道那是什么。说是光柱，却明显有实体。说是实体，却只须臾就消失不见。

唯二的痕迹，是阿刚胸前碗口大小的血洞，和那血洞正对的天花板上，一块圆形的融痕。

天花板是水泥质地，表面涂了防燃层。能在一瞬间透过防燃层融化水泥，那到底是什么……

“快跑啊……”

阿刚双臂不断颤抖，却不愿松开阿青的头。

胡一仿佛失聪，仍看着阿青。她比刚才冷静了一点。

难道他是秘术师？不可能……他是先生带过来的人，先生肯定会做好背调的。

就算是秘术师，按先生的行事风格，也绝对会先废掉他的能力……

“快……跑……”

阿刚双手泄力，落了下去，身体也随之滑到地上，庞大的身躯斜靠在手术台底座，如同一只被击毙的熊。

手术台上，锁住阿青身体各处的金属扣纷纷融化，炙热的、明亮到扎眼的液态金属滴进血泊，腾起片片黑烟，伴有浓烈的焦臭。阿青身上，对应位置的衣物也都燃烧起来。

他重获自由了。

阿青挺身坐起，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身体，生怕用力过猛。仿佛刚刚从长眠中醒来，正在适应身体。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摸向前胸，摸到胸口有条狭长的开口，竟直接撩开口子伸进去。

胡一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就这么把手伸进去，不会痛吗？

不怕撕裂伤口大出血吗？

他究竟还是人吗？

阿青转动眼珠，思考了一阵，随即一副明白过来了的样子。

他面向胡一，笑呵呵地问她。

“心脏在哪？”

“外面……”

胡一指向出口，她知道眼前这“人”很可怕，只有乖乖配合才有活命的可能。

“走出那扇门就能看到，在桌子上，一个透明的容器里。”

面对阿青的注视，胡一害怕得浑身发抖，一度不敢呼吸。

但她仍然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在面上流露出任何情绪，也尽力保持着口齿清晰。

阿青静坐着不动，端详这张强装镇定的，到死也要保持冷漠的脸，不禁生出几分怜爱。

“你可真棒。”

他伸手抚摸胡一的脸颊，指背扫过紧绷立起的汗毛，感受她的体温。

“要是长得漂亮点就更好了。”

言毕，他收了手，下了手术台，朝出口走去。

门外是一处宽敞的休息厅，灯光明亮，足有百来平。整体装潢非常简陋，布局像个小厂房。

除了通向手术室的门，这里似乎只有一个出口，即是与手术室门正对着的，七八米宽的卷帘铁门。

休息厅各处散落着一些简单的家具，说简陋，倒也分出了不同区域：厨房，客厅，病床间，独立卧室，洗手间，应有尽有。

左侧墙边，还立着一口巨大的鱼缸，颇显闲情雅致。

缸中鱼群来来去去，看起来自由自在。

鱼缸边站一个男孩，约莫七八岁，身穿病服，脸色发白，但模样很可爱。

男孩背后，即是那张摆着容器的桌子。

心脏沉在容器底部，很是阴森。

阿青上前打开容器，抓出心脏，掀开胸间的开口硬塞进去，左右前后摆放，调整到合适位置，随后捏了几下助力。他静静站了一会，没感觉到任何不同，又把心脏拿出来，于手心凝视片刻。

原来这样不行吗？

他把心脏丢回容器，抱着走回手术室。

女医生正蹲在阿刚身边检查他的状况，看到阿青进来，“噌”的一下站起，亮出手术刀以示警告。

阿青看出她在害怕，没有走得太近，隔着五六米，动作浮夸地行了个绅士礼。

“亲爱的胡医生，请问。”

他腰弯得很低，刻意把那片被掀了头皮，开了洞的颅骨展露在胡一面前。

“可以帮我把头上的窟窿补好吗？”

接着，他直起身体，举高容器，恳切中带着一丝轻佻。

“顺便，帮我把这玩意缝回去。”

……

盛汉市，东城区，八五路，八五路公园。

大雨倾盆。

公园草坪上，大树下，有许多帐篷，帐篷外堆满生活垃圾，又脏又乱。

最靠外的帐篷，一个又瘦又黑的小胡子男人拉开拉链钻了出来。

他睡眼惺忪，两手压裆，蹦着猴步来到大树底下，对树干解手。

他快活地抖了抖，抬眼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