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惊案(1 / 2)

本以为可以准备下班的伙计因为新客人的到来而不得不到亭台添酒回灯,不过他的不满在收到客人出手阔绰的打赏之后便烟消云散了——不,那不是客人,是财神,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你俸禄不是比我还少吗?怎么这么有钱?你可别乱伸手捞钱啊,我同僚会来抓你的。”小秋——或者应该叫林秋离对面前对饮的女子说道。

“放心吧,你们御史台的手段我还是了解的,一个个的悍不畏死……为了那点俸禄至于这么拼命吗?”秦慕礼小酌了一口面前的庆丰月,她在北境打仗的时候军队里最流行的也是这个酒,御寒,够劲。

“越族有不少私产——都是合法的那种,花销的事情你不必太担心,家里供得起。”

如果范岳和鹭雅知道自己错过了和传闻中的女将相遇的机会,或许会后悔自己不多逗留一会儿。

“刚才有一群西国人看了演你的那出戏……哼,他们对你评价还挺高的。”秋离说道。

对于东华来说夏族是篡位者,所以他们心里并不愿意承认大夏帝国而是更习惯于用“西国”称呼它;同样的道理大夏国内也习惯将东华称为东国。

“那部垃圾戏……用我当原型居然没给我付钱。”秦慕礼的关注点却和林秋离不一样。

一个御史,一个武将;一个理想家,一个务实派;一个正统华族,一个越族新贵。

她们二人之间的差别或许就像光复派与维新派那么大,可是两人却成了私交极好的朋友。

只是深夜在这么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相见,可不会只是喝酒叙旧那么轻松惬意。

秦慕礼被调回溦京之后便在兵部里挂了一个虚衔,东华从不会给武将太多权力,她便和赋闲没有区别。

但她的心眼可比范岳那种传统的军人多一些,即便远离前线她也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作为越族的首领经营越族的财产,为部族里的年轻人在溦京铺路,结识各路达官贵人。三年时间里,她的名望不仅没有被淡忘,反倒成了溦京朝野两侧的红人;且由于她从未表达过对权力的野心,一味受到秩序派排挤的她在民众的心中成为了“鸟尽弓藏的名将”的代名词。

不过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比不上能帮到林秋离重要。

越族的聚居地位于大江以南的群山之中,那里虽无沃野千里,却是种植茶叶、养殖桑蚕的好地方,越族以此垄断了全大陆大部分的茶叶和丝绸贸易,秦慕礼本人也从中获利不少。几百年与华族共同生活之后,无论是长相、习俗、语言还是服装都逐渐趋同,时至如今已经很难从外在来判断一个人到底是华族还是越族。

贸易除了带来货物和财富流动的同时也会带动人员和信息的流动,远方的消息总是会通过越族商人传到秦慕礼耳朵里。这些消息有时候会作为她之后运作生意的参照,而当听到能够帮助林秋离查案的信息时也会透漏给她。

作为御史林秋离本不应同任何一个官员走的太近,好在秦慕礼在官场上是个失意之人,她那个虚职甚至卖官鬻爵都不会有人要。自从八年前科举入仕之后,同科进士大多去了或是清闲或是肥差的部门,而排名几近垫底的秋离选择去了御史台。

御史台一直以来录用的原则都是年轻、有原则、没背景、不怕死,最重要的是不怕死,对于科举时候的排名并不要求太多。御史位卑而权重,历史上也有一介御史告倒内阁阁首的事情发生,在查案时遭到暗杀或是迫害的御史更是数不胜数。

八年里林秋离查了不少贪腐舞弊案,就连当年同科的进士都有被她送上刑场的,可是从没有哪个案子像她最近几个月查的这个一样如此让她愤怒。

那是关于鸦片的案子。

大约一年多以前,鸦片在溦京乃至东华全境大范围流通了起来。

自从发现鸦片可以用来麻醉和镇痛之后鸦片被广泛的用于医用之中;只是当后来发现这东西会成瘾甚至让使用者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之后东华国便将鸦片严格控制了起来。除了溦京城里几家特许的医馆外没有任何民众可以使用鸦片;而对于东华的几支军队,东华仍会配发鸦片作为军医的止痛药,但这些军用鸦片都由各支军队自行管理,由朝廷控制供给数量,乃是和火药一样严控的军需品。

而今鸦片大规模流入市场,意味着有官员与黑市同谋借此牟取暴利,甚至军队也可能参与其中——军队和朝廷都有人烂到了根里。

若是贪墨舞弊,林秋离会不带感情的弹劾那腐败的罪人。

但当她见到了被鸦片所荼毒之人时,她竟第一次产生了想要亲手处决罪人的恨意。

更让她觉得讽刺的是最早前来报案的人是光复派控制的赌坊主,他向溦京府尹举发有人在赌坊中偷偷兜售鸦片,而府尹介入的时候鸦片早已在溦京城中泛滥成灾。

就连她平日里所看不上的“光复派的无赖”都知道鸦片之恶,可朝堂上竟有平日里的谦谦君子以此来牟利,这正是她义愤所生之处。

“今天迟到是因为光复派来找我了,他们说如果想要追查鸦片的事情他们可以全力帮忙,”秦慕礼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们说这话是希望我转告给你听的。”

“他们为什么要帮你我?”数次卷入阴谋让秋离有了警惕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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