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相非相（1 / 2）

糖松林并不致密，遮阳效果主要靠中层可修剪的灌木，林下正适合开辟药田。

一对北美红松鼠身形敏捷的爬上爬下，几个跳跃间就越过了树丛和院墙，溜着葡萄藤跳到石桌上。

其中一只眼睛瞪圆，宛若黑色的珍珠，瞳孔内只剩下果盘里的花生，揽起两只爪子就扒拉起一颗，条件反射一般就要往嘴里送。

这时另外那只稍大些的后发先至，用尾巴轻扫便打断同伴的动作，然后才将怀里抱着的物件丢在桌上，向人的方向推了推。

侧头见先来被打断进食的那只同类还一脸懵逼，才几步跳回它旁边，挑拣颗模样饱满的花生，小嘴嗑开壳，演示一般的享用起花生仁来。

并不在意那石桌旁坐着两个恐怖直立猿，一副熟客模样。

一猿...不，老道长须发皆白坐若晨钟表情自若，若是只看外表很有一副得道高人的做派。

只是手中刷着的手机并不很是认同，因为其中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背景之下，还有女声娇滴滴的喊着：大哥火箭爱你哟之类的夹子调调。

松林院墙与松鼠搭配正经不正经摆弄手机的老道，画面十分违和。

“奇也怪哉，你小子本来已经跨过猿马之乱，怎生又制心不得？“老道长放下手机，手捻胡须啧啧称奇。

“又谈女朋友了？“

老道长满脸的促狭，何浪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下意识只是摇头。

总不能说大半月前莫名其妙的一觉大梦，竟是横穿无数岁月，觉醒了二世宿慧，洞见胎谜，现在正处于人生三问的强制眩晕阶段吧。

第一世的求学工作二三十年平平淡淡和现在的世界宛若平行时空，小到明星个人大到国家历史皆有相同和不同。

第二世画风突变，真是小母牛雨天骑火箭，牛逼带闪电。就是人格和情绪被剥离的厉害，回忆起来像是隔着镜头一般，像看电影多过像记忆。

虽然大部分记忆不知什么原因朦胧模糊看不真切，但大致的经历还是清楚的（可能？应该？）。

总结起来说句我在异界嘎嘎乱杀，想必那个世界的位面邪神、正神教皇、漫天神佛、机械帝国之类的败犬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跨宇宙的位面帝国之四柱国，君主的含金量还是挺足的。

如果不是结局不太美妙，他甚至以为是什么无敌小说的故事主角。

记忆的最后一帧只有漫天的红光，宛若实质的粘稠的血水，浸透他所在的现实宇宙和其灵魂点亮的亚空间。

环绕在他灵魂之海中宛若卫星一般的次位面们像是被捏爆的葡萄，一串串的炸成纯粹的能量，宛若狂暴的波涛翻滚不息。

周身涌现出深紫色宛若九幽般诡异闪电同样在摧毁着他的肉身，他艰难抬头望向头顶不知遥在何方的一小块亮光，极力想要避免被这滚滚诸相淹没。

可惜那小块的亮光越来越弱，恰似风暴中的烛火，渐渐的，周围噪杂喧嚣起来，那声音甚至压制住狂暴崩坏世界的最后悲鸣，只有尘封于记忆中，那数万年前熟悉的汉语语言从中响起：

“知定静虑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只修命，不修性，万劫阴灵难入圣。”

像是对他这漫长一世的评价，亦或是指引，袅袅无踪。

老道长见宝贝徒弟又在发呆。

原本拿手机的手借着衣袖翻卷，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木剑出来。

剑长二尺一寸，团龙纹缠绕剑身，鳞爪张扬却不凶厉；剑格虎头饰云纹，如虚云探出虎首威而不暴虐；通体深枣红色看起来年头不短。

罩着何浪的脑袋叮叮当当敲了三下。

“哈？“一个激灵，何浪从记忆中惊醒。

“师傅我懂，半夜三点找您是吧？“

二十来岁的脑袋，装了数万年的记忆，着实有些软硬件不匹配。

他此刻就像得了超忆症一般，各种记忆画面随着念头乱飞，根本就控制不住，但理智却被单独的割裂在旁边，依旧十分清晰，甚至能够耍嘴皮子玩老梗。

好消息是这种诡异的剥离感正在好转，二世那些漫长的记忆正在被一遍遍极致的压缩，化繁为简的形成一个个不断简化的目录在逐步适应着当前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