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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冉在几个人的交谈中听到巴齐耶此刻正把自己的画室无私地和租不起的莫奈分享,还不时出钱给雷诺阿买颜料,不禁感到阵阵的心酸和悲哀,心中更是下定决心等她有了更多的钱,她一定要鼎力支持他们的艺术创作。

话题从绘画不知不觉又聊到了艺术的其他方面,作为经常出入剧院被后世戏称为舞女控的德加忽然提起了一个关于音乐的话题。

“你们有谁去看了人民歌剧院新上演的歌剧了吗?”

家境富足的巴齐耶也是剧院的常客,他闻言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神情:“你说的是最近那部颇受争议的《欢聚》吗?”

作者有话说:

①当时绘画中□□的人物只能是神,因为只有神的身体被认为是完美的,不需要遮盖的。

②虽然现在多用克劳德·莫奈来标注莫奈的名字,但他的全名为奥斯卡·克劳德·莫奈,家人都称他为奥斯卡,他署名时也用O.Monet

③光是莫奈的一幅草垛在2019年的纽约苏富比就拍出了1.1亿美元的天价。

如果小天使们没有印象的话,《欢聚》是X14章魅影创作的歌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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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就是《欢聚》。”

德加坐在桌子边上,捏着银质的小勺,在咖啡杯里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盖尔波瓦的咖啡对于他的口味来讲实在难以下咽, 完全是带着苦味的黑色汁水, 虽然他出现在这里完全并不是因为这杯咖啡。

“我建议你们都去看看,不要理会那些愚蠢乐评人的看法。”他说话的语气中有着一种特殊的阴暗腔调, 很难说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他今日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本身就难相处的个性。

他扫视了一圈等待他继续讲下去的朋友们, 视线在接触到苏冉注视着他那颇为闪亮的目光时,飞快地垂下眼,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皱起了眉头。

《欢聚》这个名字在被提起时就在苏冉脑海深处撬起了一个小角, 但她没有回想起任何有意义的记忆。她颇感兴趣地看向德加,却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似乎对她有着淡淡的不喜。

这种隐隐的排斥感她从刚刚就感受到了, 他在这几位画家中对于她的反应是最冷淡的,也几乎没有同她讲过任何一句话。

苏冉有些困惑, 但她并没有去过度解读,毕竟他们今日才刚刚见面, 她连得罪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德加重新抬起眼,没有焦点的视线落在虚空中,冷淡的神色中终于染上了一丝热忱:“写这部歌剧的人一定是一位不同寻常的音乐天才, 他完全开创了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曲调和截然不同的音乐叙事风格。就像我们在绘画时彻底摒弃了对于形体写实的追求, 转而捕捉光影和颜色,这位作曲家则放弃了那些无趣刻板的主题和曲式, 他写出的每一条旋律, 每一个音符都在为最深刻最纯粹的情感服务着, 这让他的音乐极为有力, 震撼人心。他将世人高尚的感情和低俗的欲望皆插上金色的翅膀,让他们不分贵贱都升入音乐的圣堂。”

“我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从我们这位挑剔严苛的朋友口中听到对另一个人如此盛情的称赞。”马奈听完爽朗地笑起来,“埃德加,你口中的这位音乐天才是谁?为何他的名字还没有霸占巴黎报界的头版?”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德加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冰冷阴郁的神情,“我特地去找歌剧院的经理询问,他们只干巴巴地告诉我那被送来的乐稿上署着F·DEL·O①,其余的什么都不肯透露。”

“一位品性高洁不愿沽名钓誉的人物。”毕沙罗轻声赞道。

苏冉听到这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才华横溢极具天赋,但却不肯露面的作曲家——这听起来很像是埃里克的手笔。

在意识到这部歌剧的创作者有可能是谁后,苏冉再看这部歌剧的名字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怪怪的感觉。

‘欢聚’……

虽然她知道不应该自我意识过剩,可是这个词透出的意味还是让她忍不住做出一些联想。

这个歌剧,会和她有关吗?

就在这时,巴齐耶开了口:“我的朋友们,作为在座另一个也看过这部歌剧的人,我倒是和埃德加有着不太相同的看法。”

德加闻言斜了巴齐耶一眼,轻轻冷哼了一声。

巴齐耶好脾气地笑笑,并没有被对方的反应所冒犯到:“首先,我同意埃德加的判断,这位作曲家是一位名至实归的天才,在我看来他的音乐才华足以与同莫扎特、韦伯、罗西尼并肩。”接下来他的话锋猛地一转,“但我认为歌剧的叙事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欢聚》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美丽得宛如天堂般传来的旋律,可是并不能改变它的黑暗的内核。埃德加你如此喜爱和推崇《欢聚》,大概是因为这个故事符合你的审美趣味,但对于我来说,它让我想起几十年前流行过的哥特文学……甚至让我想起了那本著名的《修道士》②。”

听到这里,在座的先生们都露出了不可言说的微妙表情,只有苏冉仍旧一头雾水,不过她能迅速地从他们的表情中猜测出那关于《修道士》的事她作为一名女士还是不问为妙。

苏冉不由地更加好奇起歌剧的内容,她看向性格更为平易近人的巴齐耶 :“巴齐耶先生,不知您是否愿意简单分享一下这部《欢聚》到底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当苏冉和杜巴一起走出盖尔波瓦咖啡馆的时候,她虽然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在座所有印象派大佬的社交名片和画室的地址,可是她的心思却再也无法集中在这群杰出的画家身上了。

自从听完那个歌剧的大体内容之后,她的心里就像被堵上了沉重的巨石,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塞和……恐惧。

那个歌剧确确实实是埃里克写给她的。

剧中的男主角是一位独自幽居在城堡中,常年将面容隐藏在面具之后的贵族音乐家,而女主角,是在男主角作曲时被他唱出的歌声所吸引突然降临在他城堡中的一位掌管音乐的天使。

一直离群索居的音乐家很快就被美丽天真的天使所吸引,陷入了对她盲目又热烈的爱慕之中,就在他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向对方袒露自己的爱意时,好奇的天使却趁着他睡觉时摘下了他的面具,发现了他面具后藏着的居然是半张如魔鬼般可怕丑陋的脸,倍感失望的天使就如她降临时一样突然地消失在了城堡里。

这就是《欢聚》的第一幕,虽然经过了艺术的加工和处理,可苏冉还是很快意识到这是在描写她和埃里克最开始的相遇。

如果这剧中男主角是埃里克自己的投射,而女主角代表的是她,那么按照故事之后的发展来看……

她或许从一开始,就严重误判低估了埃里克对于她的感情。

“我倒是没有想到,您居然会是巴蒂诺尔画派③的支持者。”杜巴绅士地陪着苏冉向她马车停靠的广场走去,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一直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从他黝黑明亮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在看着苏冉时眼底越发浓厚的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

今日碰到爱德华·马奈纯属是一个巧合,但却意外地让他发掘出了这位突然出现在巴黎神秘小姐的另外一面。

‘亲近你的朋友,更要亲近你的敌人。’

杜巴想起父亲死去时握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转头对着苏冉慵懒一笑:“我看您似乎对《欢聚》颇有兴趣,您明天晚上有时间吗,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一起共赏这个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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