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官大半级压死人103（1 / 1）
这次曾三甲差手下去找木煜明来府商谈征剿海蛇岛强盗的事。那手下去总兵府没找到人，说是在城外兵营。在兵营见到了木煜明正指导士兵操练，这可是在这儿从没见到过这样子的事。那手下告知木煜明知府找他有事商谈。既然知府找他，那么肯定要去的，两人官位同品不同级，一般的同城同品官员都是文官主政高半级。
木煜明快马加鞭赶到曾府，在仆人带领下进入曾三甲的书房，两人客套一番，曾三甲令仆人上茶后，直奔主题，“最近南海郡海蛇岛强盗为患多年，过往官商必被其侵犯，百姓们不胜其烦，不知木将军有何良策剿除这一毒瘤。”“末将初来乍到，对此股强盗情况不甚熟悉，劳烦曾大人详细讲给在下听听。”“这个我也是不很清楚，只是听说的，据说海蛇岛海域大大小小共有上千个海岛，强盗就盘据在那里，首领自称“海皇”，下面有一位军师，五位虎鲨大将，十位海蛇偏将，他们专劫官商，抢劫时人人都带着面具，还有他们的军师更有一种了不得的技艺，依靠吹笛，唤起无数海蛇助攻，官军连年征剿，他们军师计谋百出，我们官军次次失利，木将军曾经征战过大仗、硬仗，不知对付这些毛贼有何高见？”“听刚才曾大人讲述，要是有原来两淮水军那部人马或可有一拼之力，但是依我们南海郡目前的水军，我敢说十战十败。”“那如何是好？那里的强盗你一定要去剿灭的，你计划一下，要什么条件或要求，才能尽快消灭那伙强盗？”木煜明沉思片刻后答道，“第一个方案，奏请朝廷商议，派遣一部精兵强将过来剿灭；第二个方案，向周围州郡借调部分兵马，联合作战，不过没经过磨合，协调方面估计会有问题；第三个方案，就是让我先训练本部人马三个月，再去征剿那股强盗把握大点。”“这些都不行，要是那样子的话，黄花菜都要凉了。第一个方案，奏请朝廷商议，没有好处，那个朝廷高官会给你说好话，再说商议到何时还不知道。第二个方案，各地地方官巴不得周边州郡政绩差自己一点，才能显示自己这边的优秀，问他们借兵马，除非许他们天大的好处。第三个方案，时间太久了，实话跟你说吧，鲍太师生辰临近，前两天本郡的贺礼就是被那股强盗劫走了，这次你不去剿灭的话，贺礼送不出去，我这官位不保，那可都是你之罪，领国之俸禄，忠君之事，限你三天之内带兵出发征剿，不然老夫必定参你一本。”木煜明被这话气的怒目圆睁，“末将刚到职两天，敢问曾大人原先为何这么多年任由强盗滋事生非，而不去参原州郡总兵一本呢？这不是摆明欺负人吗？要我死可以，那么我就死给你看好了。”说完头也不回，甩臂走人。留下傻愣愣的曾三甲，“嘿，刚来的脾气不小，还嚷着要死要活的，要死去死管我屁事……”
木煜明回到兵营，加强训练。看着这群鲜活的生命，再过两天，不知道还剩几人能活着回来。以前年轻时的理想是，宰将夺旗，建功立业。现在人到中年，特别是自从有了家室生下女儿后，看着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兵娃娃随着征战，他们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随之而失去，留下的是灰暗的尸体，有些还是血污的惨躯，这是他们爹娘想要的结局吗？不，谁都想要儿孙满堂，平安喜乐，最后寿终正寝。这仗杀来打去到底为的是什么？这个问题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通的。
傍晚，木煜明回到家，脱去战袍，换上轻便服饰，女儿木清歌已经在餐桌边上等着他一起共进晚餐了。以前就跟她说过，自己回来得晚，再则时间不定，要她先吃，可是她偏偏要等他回来才一起吃饭，说是一个人吃饭没味道。木清歌看见木煜明走进餐厅，站了起来，喊了声，“爹，回来了。”之后就先给木煜明盛饭，再把每道菜上面盖着的碟子都打开，最后才给自己盛饭，“爹爹，今天兵营里面有没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啊？”“哪来那么多有趣的事。倒是”木煜明本想说出曾三甲要他三天之内征剿海蛇岛强盗的倒霉事，但想想，说出来徒让女儿担心，也就及时打住，今天先不说，等明晚再来说吧。夹起一块鱼肉放在木清歌的碗中，接着又夹了一块瘦猪肉，同样地放在她的碗中。木清歌见他停顿下来，问道，“爹爹，倒是什么呀？”“倒是你，在这里习惯不？”木煜明转移了话题。“你以前说过，年轻人，志在四方，四海为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对了，清歌，你今年几岁了？”“哼，爹爹，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木清歌嘟着小嘴埋怨，“我一十又五了。”“好快啊，十五了，人家小姑娘十三可以嫁人了，你十五还呆在家里，再不嫁可嫁不出去了。”“爹爹，你又来了，老早就说过，我不嫁，我要陪着你到老。”“傻丫头，人这一生必有一挚爱，有了他，你的世界充满阳光，你就会为他生，为他死，没有了他，你的世界就没了色彩，空虚乏味。可惜你娘去的早，我又忙军务，这个只能靠你自己了，找一个对你好，能守护你一生疼你爱你的人。”“爹爹，你是否不喜欢我了，这么急就要撵我出门呀？”“傻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要是撵你走，直接不给你吃不给你住就是了，哪能还跟你废话这么多。”“哼，原来你撵我走的手段都想好了。”“死丫头，打蛇随棍上，甩嘴皮子上瘾了吧？”“爹爹，人家一整天呆家里没事做，现在多聊几句都不成，没意思。”“你就在我这里寻开心，早点吃完早点休息吧。”这次木煜明及时止住话头，没说不开心的事，想想明天晚饭再交代后事吧。
第二天傍晚，木煜明要木清歌抓紧吃饭，说是吃完饭后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讲。木清歌请求边吃边讲。木煜明没答应，担心她听了那事肯定吃不下饭的。木清歌急匆匆扒完饭，菜也没夹几下，木煜明看着有点心痛，以后再也不能给她夹菜了，于是给她多夹了鱼和肉，“菜不吃，不算吃完。”木清歌没办法继续吃菜。等她吃完，木煜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丫头，待会说些不开心的事，你不要悲伤哦。明天知府要我去征剿海蛇岛强盗，凭南海郡的这班水军，此去必败无疑，但此必损我木家武将名声，要我逃回来，办不到，我必定会以身殉国的。”“不，爹爹，你才来四五天，知府就要你带兵出征，这有违为将之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对自己的军队也不了解，怎么能打胜仗呢？”“这我知道，可是官大半级压死人，我说了人家不听。”“那你就辞去这个总兵好了，大不了我们回老家种田去。”“那人家会讥笑我们木家孬种胆小鬼。”“由他们说去，命比什么都重要。”“不，你太爷爷、爷爷都为国尽忠，扬名疆场，用他们性命创出来的名声岂能悔于我之手，人总要死的，只不过迟早而已。还有你娘故去多时，她一个人在那边肯定孤单的，我是时候过去多陪陪她了，你也长大了，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记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木清歌听到这里已是梨花带雨，其他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哽咽地说了，“不，不要扔下我一个……”起身扒在木煜明的怀中哭开了。木煜明左手摸着她的头顶，右手轻拍她的后背，平常铁石心肠的硬汉这时也默默地流出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