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主意都打到你嫂子头上了?31(1 / 2)
郭文韬觉得王春彧要害他,有理有据。
面前的暗屋他还没走进去,隔着透明的门帘就闻到了一股混乱的味道,毒|品特有的虚幻感和酒味汗味血腥味混在一起,多厚的帘子也遮不住。一掀开帘子,就是满脸满嘴的烟雾,郭文韬差点腿一软晕在门口。
这是斯里兰卡当地毒|贩最常去的地方,相当于他们的沙龙,能探到很多消息。王春彧这么跟郭文韬说。
这种地方是不是最不应该让我去?郭文韬问。
王春彧一脸无辜,你最有经验了你不去谁去。
“哦,对了。”王春彧还补了一句,“以防万一,别带武器,你的枪我给你收走了。”
郭文韬看着王春彧,“我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啊。”王春彧笑得人畜无害,甚至伸出个爪子挥了挥,“一路顺风哦。”
现在郭文韬扶着门口的帘子,他很难说手上黏糊糊的都是什么,鼻翼间晕沉沉的又是什么。这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进门还有小小一段乌黑的走廊,向下弯着,站在郭文韬的角度只看得见屋子的一角,满地都是凌乱的烟头纸卷花码扑克,一条走廊像隔了人间和地狱一样,哪里有些沉闷的喧闹还传不到郭文韬的耳朵里。
这种地方郭文韬以前也去过,扎着堆的都是一个个毒|枭的手下,在这种地方串通消息寻找下家,只要往几个角落里一挨,便能听到很多消息。
这种场所一向藏得深探得浅,找到便能进去,只要报出上家的名字就行。
有心想玩,郭文韬手插口袋就往里走。
意料之中地被门口的保安一把拦下,“站住。”
郭文韬乖乖地站住了。
保镖比郭文韬高了一个多头,身型不算宽阔但长得颇有些恐怖,加上一脸冰冷的表情,看着倒是有点胆寒。
“不能进去吗?”郭文韬笑得轻轻松松。
“上家。”
“一定要说吗?”
保镖皱起了眉头,“妈的……”
“有烟吗?”郭文韬忽然问。
那厢没料到,也愣了一下。没等他回应,郭文韬伸手从那人前衣袋里抽出一根烟,细长的,烟草从黄色滤纸里漏出来了一些。
郭文韬把烟夹在指间微微一笑,“蒲银砾。”
那头打火机就递上来了,举着的手都会抖。
噗呲一声烟就燃起来了。
走廊里暗得看不清脸,左肩边上就是一片被透明门帘隔住的喧闹,隐约能听到酒瓶子相撞的声音和无意识的嚎叫,里面也不算明亮的光好歹照亮了半个人,另半边的黑暗里只有郭文韬指间刚点起来的火一晃一晃地闪着。比他高许多的保镖弯着腰,甚至有些虔诚地双手捧着打火机,小心点燃后还护着微小的火星不会熄灭。
“你们这里也看菜下碟啊。”郭文韬甩了甩烟头,这边风一晃没了光,“灭了。”
保镖又弯下腰给点着了,双手给郭文韬护着,满脸堆笑,“都有规矩的。”
“我说蒲银砾,就认我是他手下吗?”郭文韬看着一双干裂的手掌里闪动的火星。
“您是亲信吧。”保镖又弯下了一点身,“很少有人知道他叫什么,更少有人敢这么叫他。”
“那你怎么知道的?”
保镖堆着笑,“在这里待久了,多少听过几耳朵。”
“他来吗?”
“从来没见过。”
郭文韬看着那张东南亚的脸,“那如果我说我就是蒲银砾呢?”
包着烟头的手抖了一下,烟头一晃又灭了。
“老板别开玩笑。”保镖颤抖着手又点上了烟,这次的火星闪了一下像比之前都弱些。
“为什么这么怕他?”郭文韬摆摆手,示意不用护着了。
保镖紧闭双唇。
“说话!”郭文韬提高了音量。
“老板别逼小的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保镖一米九几的个子在郭文韬身边缩成一团,看着都有些好笑。
郭文韬缓了缓气,摆摆手,“算了。”
保镖肉眼可见地舒了一口气。
“对了。”郭文韬走了一步又回过了头,“我不抽烟。”
然后伸手把烟头直直地戳在了保镖的手掌心上,那边一张本就狰狞的脸扭曲成了更可怖的样子,郭文韬逆着光,手里的劲道一点没松。
噗一声,火苗灭了,没抽过的香烟被扔在地上。
荆棘并不一定都是绿的,也有红的也有黑的,荆棘丛也并不一定都是高耸的,也有伏地的,当刺深扎进皮肤里的时候子弹也会从头上飞过,这个时候抬不起头,只能匍匐。鼻翼呼吸间全是泥土的腥味,低头的时候喘不过气,浑身的伤口疼得眼前一片漆黑,拖着四肢往看不见的尽头爬,世界里只有被血染红的荆棘枝,狭窄的视野里根本看不到尽头。闭上眼睛便能感受到鲜血流淌的感觉,一滴滴落进土里,他好想就这样死在这里,但子弹从头顶划过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护紧了怀里的人。
以前没有人能让我去死,除了你,现在没有人能让我活下去,除了你。
邵崇兰唰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吸顶灯晃了晃,恢复了平静。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把脑子里的画面驱赶得一干二净。他已经习惯在梦里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习惯了在听到漫天的枪声时眼前锁紧世界的荆棘。
绿色护眼,邵崇兰苦笑了一下,蛮好的。
“喵呜”
床底下一声猫叫差点把邵崇兰吓掉了半条命。
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了床边一个人一个猫,四双眼睛瞪着他。
唐江洲的眼睛瞪得比猫还大些。
“这什么?”邵崇兰指着唐江洲边上一只橘黄色的猫,整个稀瘦,还脏兮兮的。
“路上捡的。”唐江洲跟猫一样四肢着地,“和你以前养的一样。”
邵崇兰很认真地看了看那只猫,“不,我那个可胖了。”
“猫也可以减肥的。”唐江洲眨着眼睛。
“我那只死了,我亲手给埋的。”
“我知道啊。”唐江洲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呼噜下来一手的泥,“所以我才捡的它嘛,可以陪你。”
“它不好看。”
“不能这么说它!”唐江洲伸手把猫的耳朵堵上了,“它会难过的。”
邵崇兰看着唐江洲紧皱的眉头有点想笑,“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哎?”唐江洲一脸新奇地抬头,“哪里?”
“上一次低烧的时候,你天天闷沉沉的,眼里只有任务和敌人,哪还有猫。”
哪还有我。
“那时候是ACE嘛。”唐江洲笑得见牙不见眼,“现在不是了,没人说我是吧?”
邵崇兰摇头,“没有。”
“你呢?”唐江洲盯着邵崇兰,手里搂着猫,眼睛亮晶晶的。
“我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猫陪你吗?”
邵崇兰摇头,“猫很早就死了,你走的时候它就死了。”
“啊。”唐江洲一脸惋惜。
邵崇兰坐在床边上,挂下来两条腿,脚边一只泥乎乎的猫凑近了又移开,像有点害怕一样耸着鼻子在腿边一蹭一蹭的。
“文韬他们去出任务,我就在局里等他们,他们抓人回来了,我就去审犯|人。他们经常出任务,局里大多时间就我一个人。”邵崇兰吸了吸鼻子,“挺好的,不用每天担心会死。”
唐江洲敲邵崇兰的膝盖,一下一下地敲,“你们会想起我吗?”
“谁们?”
“你和文韬。”
邵崇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会提起你。”
孩子坐在地上噘嘴,“为什么啊?”
“因为觉得不会再见到你了。”邵崇兰从床上滑下来,跟唐江洲对着膝盖,把瘦小的橘猫圈在中间,“你来的时候,进队是王春彧的决定,当ACE也是。你走的时候,失忆是郎东哲的决定,离开是文韬的决定。这一整个队伍里,就我从来没参与过你的人生。”
邵崇兰低头摸着猫的下巴,大概是饿得久了,猫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文韬不敢提你,我也不敢,我们又很少能见到王春彧和郎东哲。”邵崇兰一点都不抬头,“五年来,我一次都没有听到过你的名字。”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邵崇兰的声音闷闷的。
“哭了?”唐江洲戳邵崇兰的手腕。
“放屁。”邵崇兰一拳打在唐江洲大腿上。
“痛。”唐江洲委屈。
“那就闭嘴。”
唐江洲撇嘴,“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邵崇兰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就是我们把你送走的啊,为什么要来找你?”
“万一能够想起来呢?”
“你就不想做个普通人吗?”
“不想啊。”唐江洲急吼吼地抓住邵崇兰的手腕,“我只想跟你们一起,活要一起活,死也要一起死。”
邵崇兰慢慢把手抽出来,“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唐江洲笑得一脸憨像。
“我有时候啊,”唐江洲低头跟小猫对着鼻子,“做梦会梦到石凯。”
“我还会梦到他在那把匕首上刻字的样子,然后紧跟着就是他把匕首交到我手里的画面。梦里的时间是不是过得特别快啊,中间的几年一眨眼就没了,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秒就没了。自从我想起来了以后,这段记忆就像有人硬塞进我脑子里一样,一点实感都没有。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天我去界碑停车的样子,那天晚上我数遍了缅甸天上的星星。谁说最亮的一定是北极星呢?绕在北极星周围的星星,有的比它还亮。”
唐江洲和瘦小的猫对视着,说话间声音带笑。轻轻在猫咪胡须上亲了一下,唐江洲抬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邵崇兰。
“现在我不是ACE了,是不是终于可以换我护你们了?”
郭文韬手里攥着一个浅绿色的筹码,在深色碎木的桌子上一下下敲着,笃笃的声音被一圈的嘈杂盖住,只剩小小的一丝,晃动在桌缝里。
“那个中国头子最近做生意怎么回事啊?”
郭文韬看着手里的筹码,听着邻桌的对话,那厢喝得高了,说话的声音也没遮着,听着像底层圈子里都知道的事。
“只进不出,外面都没货了。”
另一个人把酒杯重重地敲在桌上,“我们货都被他的人买去了,又不卖出来,到底要干什么?”
郭文韬看着指尖夹着白色花纹的绿圈,低头暗笑。
邻座的声音慢慢混在一片笑骂声中,郭文韬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都是东南亚人的长相,身后站着人,也像是头子的模样。
郭文韬转头的瞬间,看见了角落里的一个孩子。
孩子穿着一身亚麻色,裤子衣服都融在黑暗里,脚上是一双小小的人字拖。隔着人群和灯光,隐约能看见一双模糊的眼睛,不知道是饿的还是中亚的长相,眼睛深陷着,眼里像盏年久失修的灯泡,明一下暗一下,嘴里含着自己的手指,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都浑然不知,还摇晃着身体,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塑料袋。
郭文韬看得清塑料袋里的东西,也很熟悉。
郭文韬叹出一口气,低下了头。
手里的筹码从左手滚到了右手,顺着桌子缝滑了一圈又滚了回去,刚碰到指尖的时候啪嗒一下倒在桌上。
「为什么选在学校里?你们平时会在学校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