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走吧,谢谢你24(1 / 2)
唐江洲看着车窗外滑过的一片片田野和村落。
王春彧把车开得像逃命,油门踩得指针都颤抖,邵崇兰坐在自己身边,还在昏迷中的郭文韬躺在自己腿上,温热的脸贴在他的裤子上,蒲熠星在后排大呼小叫,郎东哲手上一点都不带轻的。
“闭嘴!是不是男人!叫什么叫!”
“真的痛啊。”蒲银砾看着郎东哲手里的酒精棉棒使劲往车门上缩,“不能晚点吗?”
“晚点?!等你伤口发炎了你怎么死都不知道!”郎东哲一把把蒲银砾揪回来,“别动,再动我把你绑起来了。”
蒲银砾乖乖闭了嘴。
“真好。”唐江洲脱口而出。
邵崇兰转过脸,“什么真好?”
“没什么。”唐江洲笑了笑。
刚才一阵发热和头痛待会了记忆,郎东哲也紧急用了药,此时的唐江洲已经镇定了下来,脑海里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找到了该去的位置,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只唯独还有一块缺失。
“崇兰。”
“嗯?”
“那天,任务结束之后,发生了什么?”
邵崇兰一惊,“你没想起来?”
唐江洲摇摇头,“完全没印象。”
邵崇兰回过头去看郎东哲。
郎东哲举起双手,“天地良心,跟我没有关系。”
邵崇兰把头转回来,“想不起来也好。”
“为什么?”唐江洲揪住邵崇兰的袖子,“我发生什么了吗?”
“那多了。”王春彧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你何止是发生了什么,你就差发射了。”
唐江洲更着急了,“到底怎么了?”
“从任务结束那刻开始算起,到我把你带回基地,短短四个小时。”邵崇兰一脸冷淡地看着唐江洲,“我从一个格斗满分军毕的武.警变成了一个文书。”
唐江洲愣住了。
“你是没见过邵崇兰带你回来时候的样子。”王春彧在前面接话,“跟个丧尸一样。”
“他说你像丧尸。”邵崇兰瞥了唐江洲一眼,“我邵美丽不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唐江洲摇邵崇兰的手臂。
“哎呀你别逼他了。”郎东哲的手从后排伸过来摸了摸唐江洲的脑袋,“他当时那个状态,指不定自己都不记得了。”
唐江洲瘪了瘪嘴,“骗人。”
郎东哲看着往窗户边上缩了缩的邵崇兰和一脸委屈的唐江洲,忍不住笑出了声。
“通讯设备被破坏,失去信号链接。”
耳后的通讯器忽然传出了滋滋的电流声和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
郎东哲浑身一抖。
“怎么了?”蒲银砾问。
“没事。”郎东哲摇摇头,低头继续给蒲银砾上药。
低垂的头发下面,郎东哲忍不住担心地咬住了嘴唇。
“小齐……”
周惜烨攥着一把枪躲在床背后,裤子都没拉上。
他堂堂人民警.察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他也想不明白。
他几分钟之前醒来,整个房子空无一人,只剩下留在床头的一张纸条。
在救人。
救谁,在哪儿救,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是王春彧亲笔。
睡了太久的肠胃多少有些不太舒服,周惜烨一头扎进了厕所。
裤子刚脱下来,就听见了玻璃窗被打碎的声音。
然后周惜烨就保持一个提着裤子半蹲的动作在马桶上僵了一分钟。
周惜烨这时候又特别感谢王春彧的充分准备,厕所的浴巾里都能摸出一把枪,甚至还上了膛。
被打碎的像是一楼厨房的玻璃窗,紧接着是一阵纷杂而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之后,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又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地板吱吖地一下下点着。
周惜烨迅速从厕所里窜出来,握着枪靠在了床背后,裤子都没时间提上。
两天前的新伤口还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这厢一紧张紧绷的皮肤生疼,纱布裹着药一下下剐蹭在皮肤上,周惜烨能明显得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被纱布阻在颈上。
周惜烨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眼前的窗帘模糊了一下又变得清明。
“哐”。
他听见了踹开门的声音,好像是文韬的房间。
还有八米半,周惜烨握住了枪。
面前阳台上的厚纱窗帘绣着老式的鸢尾,顺着窗缝里的风一阵阵起伏,外面就是开放式的阳台,底下是后花园。
周惜烨刚刚伸手拉住窗帘打算择路逃跑,窗外忽然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一个阴影。
周惜烨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哐”。
外面的人踹开了旁边的房门。
周惜烨攥紧了指尖的窗帘。
窗帘背后的男人还没有进来,逆着光的投影像是西装革履,隔着厚重的纱帘都隐隐有鲜亮的红色。
周惜烨眯起了眼睛,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
轰的一声,自己背后的房门被踹开了。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纱帘飘了起来,厚重的帘布飘忽着蒙上了周惜烨的眼睛,只看得见眼角闪过的一抹红色。周惜烨放下了枪,闭上了眼睛。
纱帘慢慢从脸上褪了下去,重新安稳地垂在窗前,指尖还能触得到枪的冰冷,背后利落的拳脚和一声声闷哼喊叫相夹,匕首相撞和身体对抗的声音都是周惜烨熟悉的手法,直到最后一声匕首插.入身体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结束。背后的人穿着皮鞋,每一步走得利落,拉开走廊的窗户,像是把尸体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和树上的声音有轻有重,听得人心头一沉。
周惜烨微微皱眉。
这几天不见,手法一下变得这么残忍了。
他听见纸巾擦拭地板的声音,皮鞋的声音走远又靠近,最后走进了这个房间,向着周惜烨的方向。
周惜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听着那人一步步走来,嘴角慢慢挂起了微笑。
“老齐。”他轻轻唤。
他以为那人可能会低头吻他一下,或是伸手拉他起来,甚至是抬手给他一巴掌。
但那厢一动不动,“在叫我吗?”
周惜烨唰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是那张日思夜想万分熟悉的脸,却配着无比困惑的表情,还有一点点害羞的红晕,“你是不是先把裤子穿好……”
周惜烨拉上裤链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齐子……”
“你受伤了。”眼前一身红西装的男孩伸手指了指周惜烨的脖子,打断了一声呼唤。
周惜烨摸了摸暗暗发疼的伤口,“蒲银砾捅的。”
男孩眨了眨眼睛,“蒲银砾是谁?”
周惜烨一只想伸出去索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小齐?齐子宸?”周惜烨试探着。
男孩睁大眼睛,“齐子宸又是谁?”
周惜烨一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男孩笑着向周惜烨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曾红。”
周惜烨没动。
他知道曾红,他在齐子宸的任务书上见过。曾红,曾氏家族走货承包商,负责斯里兰卡印度一线,因被曾氏家族内部纷争排挤从而通过德猜寻求和他纳合作的机会。
周惜烨伸手轻轻碰了碰耳廓。
面前的男孩看着他,无动于衷。
没有关上的阳台门吹进炎夏的暖风,鸢尾的窗帘在周惜烨脚背上划了一下,周惜烨慢慢伸出了手,握住面前的手。
“你好,周惜烨。”
两只手相握,在空中轻轻动了一下,分开得更快。
“你脖子上的伤……”
“没事。”周惜烨打断,“一点小事,待会涂点药就好了。”
齐子宸点点头,“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送你下去。”
齐子宸有些局促地点点头,“没事我从窗户走。”
“那怎么行。”周惜烨打开房门,“这么漂亮的红西装可不能弄脏了。”
齐子宸一愣,一个没忍住面颊一红。
齐子宸脸红的样子像极了皑皑里一只纯情的白狐,周惜烨很久之前就这么觉得。眼前的人眼里全是陌生和距离,但脸红的样子和笑容绽开的眉眼还是熟悉的样子。周惜烨整个后背几乎已经被冷汗浸湿,伤口流出来的血混在纱布膏药和汗水里一阵混乱和刺痛,手里攥着冰冷的门把手,看着四肢局促的少年从面前走过去,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走廊,踏下楼梯,一步步都像是客人踏在主家的地盘上。
周惜烨走到大门前,解开了锁,外面的风瞬间鼓进了门。
“路上小心。”周惜烨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