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糊涂（1 / 2）

“秦大娘子，您久居后宅，不知庄园打理起来的开销与难度。”

这位汪大管事儿一开口，便给秦芸不自觉扣上了一顶“久居后宅，不谙世事，没见识”的帽子。

这已经不属于忽视她，而是轻视她了。

秦芸蹙眉，全神贯注听他继续诉苦。

“咱们望庄，比邻望京。庄子里景致不错，又建有一个跑马场，是个招待人的好去处。

咱们长安候府的老侯爷，隔三岔五会请一些贵人们来庄子里游玩跑马。

这每次一来，主子与随身仆从有数十人。贵人们的酒水饮食，我们不敢怠慢。他们马匹的粮草、随行仆从的吃喝用度，我们都不敢克扣。单这些开销，每年总有三百两银子。”

汪桂林看秦芸并没有要插话的意思，心道:果然是个稚嫩的小娘子。又在长安候府里寡居三年，在府里面一定处处受侯爷辖制。

他对于望庄亏损的说辞，已经相当流利。侯爷身边的荣华管事儿都不曾质疑，秦大娘子又有什么好置喙的呢？

思及此，汪桂林诉苦诉的更加流畅了。

“这还不止。咱们望庄还有一处马厩，每年都要从西域买上五六匹良驹，单这笔开支，每年近两百两。”

秦芸勾了勾手指，这件事儿，汪桂林有脸自己提出来。

昨儿个，她遣宝剑回了趟长安候府，向侯爷及太太报个信儿，借口因马车骏马暴毙，秦芸顺道儿去到望庄呆上两三日，迟些回侯府。

宝剑返回途中遇到了侯爷的心腹方荣华。

方荣华对宝剑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秦大娘子竟是去了望庄？也好，回来的时候，将那匹照夜玉狮子带回来孝敬侯爷。”

照夜玉狮子，产自西域，是马中名品，通体雪白，可日行千里。每匹价值百两银子。

果不其然，今天凌晨她去马厩选最优的马驹时，养马的汪老头儿将这匹照夜玉狮子指给秦芸看：

“秦大娘子，这匹马是我用心养了三年的，不怕大娘子笑话。哪怕晚上睡觉，我都想跟它在一个屋儿。您看看它的蹄子，看看它满身银子一般的皮毛，多漂亮呀！

只是可惜了，侯爷要把它带走了。”

秦芸当即心里盘算起来。英雄配骏马，这匹马送给裕王殿下最合适。

长安侯爷虽是秦芸的公公，是自家人。但干了太多荒唐事儿，又文不通词武不举枪。这匹马还未调教训练，给到他手里便是废了。

秦芸回过神来。汪林桂用她的陪嫁私产购置良驹，转手便送给了长安侯爷，这招儿监守自盗，玩的溜。

汪林桂越说越入戏：“而望庄只有两百余亩田地可开垦做良田。每年春秋两季，佃农们累死累活，也只能裹住庄子里一帮男女老少的吃喝。每年卖粮食换的钱，不过百两。”

秦芸开口了：“这么一算下来，望庄每年亏损四百两银子。”

”秦大娘子，谁说不是呢？我汪林桂辛辛苦苦操劳一年，每年还要想着斟酌词句向长安候府讨银子维持庄子收支平衡。

我心里一直搁着块儿大石头，每每深夜难以入睡，愁的呀华发都生了许多根。“

秦芸冷笑一声：“汪管事儿确实辛苦。”

汪林桂心道，秦大娘子也不过如此，轻轻松松便应对了。他还以为秦大娘子会有秦夫人当年的头脑与手段呢。

还是多虑了。

毕竟秦老夫人仙逝早，想是未将管家的本领悉数教给秦大娘子。

“我倒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汪大管事儿。”秦芸声音既沉静，又冰冷。远远的隔着帏帽，众人都可感受到她身上的怒气。

汪桂林一惊：自己估摸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