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街（下）（1 / 2）
瑞雅扶哥哥重新躺下，蹲在床边，缩成一小团，嘀嘀咕咕地跟哥哥介绍情况。
过了一会儿，嘀嘀咕咕的声音消失了，她的哥哥支起身子面朝站在门口的维迦，头重重地低下，似乎是在表示感激。
维迦躬身回礼，再抬头时，瑞娜已经穿好了鞋子，迈着欢快的步伐跑来。
维迦与瑞娜一边交流一边走下台阶。
“好了，先生，我带您四处看一看吧。”
“你可以称呼我为沃尔甘。”
“好的，沃尔甘先生，您想先去哪里看看？”
“我听说这里有很多的帮派？在这里开工厂的话肯定免不了和这些帮派打交道，不如先带我看看这些帮派的领地吧。”
瑞娜并拢双脚，“嘿咻”一声跳下了三级台阶，稳稳落到地上，得到这份轻松又能赚大钱的工作让她格外兴奋，骨瘦如柴的身体里都迸发出活力。
这里位于工厂区的下风口处，西边那些高矮不一的烟囱一刻不停地排放着废气，黑灰色废气被风裹挟，笼罩在下街之上，挡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好不容易突破废气的阳光也不再灿烂，病怏怏地洒在人们头顶。
淡淡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跳下台阶的小女孩的头顶，因营养不良而发黄分叉的头发在其照耀下缕缕分明，眼前的一幕完全没有美感，但是维迦却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惬意，这位乐观的小女孩融化了维迦心底因负面情绪与“罪犯”而冻结的坚冰。
不知不觉间，维迦不再警惕，以一种放松的姿态慢慢走下楼梯。
“这里就是萨兰党的领地了，其实沃尔甘先生您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已经有很多工厂主这么干了，不过由于这样做的人太多，形成了一片新工厂区，政府就将其与旧工厂区合并啦。”
“工厂区把贫民窟分成西南和东北两部分，东北部分是萨兰党做主，西南部分是帕瓦兹党做主。”
维迦感到有点惊讶，只有一点点，在发现工厂区紧邻下街，也就是瑞娜所说的贫民窟时，他就产生了这种猜想。
“那看来我得多和帕瓦兹党打交道了。”
“也不一定啦，我听说帕瓦兹党现在已经禁止手下的人出租土地了，他们的老大似乎不愿意接纳更多的工厂，但萨兰党不一样，他们的头头好像一直在找工厂主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维迦提出自己的疑惑，这些消息可不像是一个普通小女孩能知道的。
“您知道的，那些酒鬼一旦喝了酒嘴就变漏壶了，咕噜咕噜往外冒自己得来的消息，我偷听了不少。”
瑞娜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那带我去萨兰党总部看看吧。”
”好的，先生！您注意捂好自己的钱包，萨兰党养着不少小贼。”
瑞娜一边跟维迦说着自己在贫民区的所见所闻，一边带着维迦朝萨兰党总部走去，她紧紧守在维迦裤兜旁边，黝黑的眼睛轱辘辘地转，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那些有意无意靠近过来的人们，生怕有人偷了钱包。
两人走的很快，仅仅过了几分钟就来到一栋与众不同的建筑旁，这独栋的建筑修建的像一处小型庄园，门口甚至还有一小片花圃。
瑞娜并没有带维迦靠近，只是远远地观望。
门口有人站岗，铁栅栏附近没有人巡逻，正对面的连栋房屋四楼可以很清楚地观察这里，离河流不远，抛尸很容易。
维迦下意识地分析，虽然暂时他没有对萨兰党头目动手的打算。
“萨兰党的高层都住在这里吗？”
“好像只有老大住在这里，其他的小头头都有自己的管辖区域，一般都住在管辖区域里面。”
维迦的问题有点奇怪，这不像是工厂主会关心的事，但在贫民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瑞娜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只是单纯地解答疑惑。
“这里壮年多吗？”维迦没做过老板，不知道自己应该关注哪些问题，但想来瑞娜也不知道。
“应该挺多的吧，虽然这里每天都会死好多人，但是偷渡来的人也多啊。”瑞娜好像想到了些开心的事：“也许每天晚上都会有几百人从河里爬上来，就像青蛙一样，你捉一批，河里又会蹦出来一批。”
“在这里开工厂其实挺不错的，萨兰党在某些方面还挺不错的，他们会为那些重病卧床或者身体不便的人提供工作，就在那边的那栋房屋里。”瑞娜指了指不远处一栋还无特点的大楼，说道：“如果有人死了的话，他们还会帮忙埋葬尸体。幸好有他们帮忙，不然贫民区可能造就爆发瘟疫了。”
似乎还不坏？维迦对萨瓦党的感官稍稍改善，起码他们的老大还没有完全泯灭良心。
瑞娜直勾勾地看着那栋建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嘉旺太太就死在那栋建筑里，她之前与我住在同一个屋内。嘉旺太太心善的很，要不是有她的帮衬，我可能都活不到今天，可惜好心人命不长，得肺病后干不起活了，只能去帮萨兰党做事，好混半口饭吃。”
“进去后没过两月就去世了，好在有萨瓦党，能让她体面地下葬。”
“那里给的报酬很少吧。”维迦问道。如果收入不错的话，那可轮不到身体抱恙的人去做。
“很少很少，好不如编竹篓赚的钱多，但好在简单且不累，除了实在是做不了其他活的人会去外，没有其他人愿意去。”
远远望去，那栋楼拥有着额外的色彩，黑灰的墙壁上趴着几根爬山虎，翠绿色的爬山虎让这栋楼展现出别样的生机。
对这块区域有了大致了解的维迦掏出怀表，此时已经十一点过了，到午饭时间了，将怀表塞回里衣口袋，面带笑容对瑞纳说：
“我可不是虐待员工的工厂主，现在到午餐时间了，一起去吃午饭了再继续吧。”
“您......愿意带着我吗？”瑞娜感到难以置信，双手不安的摩挲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