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渤海93(2 / 2)

“你啊,不要把别人的身子骨看得太轻贱!”

“哪里是看人轻贱!”段然颇有些怒意,“我这不也是为他们好吗?”

“对对对,我家王爷慈悲心肠,但你认为的好,就是他们想要的吗?”

段然默然不答。

凉风依旧徐徐,吹拂在夫妻二人脸上,徐婧仪吃着瓜果,段然眼帘低垂。

月光如水,夜色沉醉。

次日清晨,当段然扶着腰来到前院时,早有门房等候,登州别驾孟克达来访。

略一做了洗漱,戴上官帽,段然拱手来到大堂。

“孟兄大驾光临,段某有失远迎啊。”

“哪里哪里,下官不告而来,失礼至极。”孟克达也拱手回应。

客套一番后,段然才开口询问:“孟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啊?”

孟克达放下手中茶盏,缓缓施礼,“是这样的,大人。”

“自五月开始,便是休渔之期,此刻正是登州渔民修养安家之时。下官以为,不妨在这几个月,组织祭祀龙王海神之属,顺便征调民夫,加固防波堤。”

“哼!”段然心中一阵冷笑,而今自己方才开始整肃登州水师以及一干胥吏,这孟克达便迫不及待地谏言为政。恐怕祭祀海神、加固堤坝是假,急于分权才是真。

不过,心中虽如此想,段然却还是淡淡笑道:“事关民生,是该如此施为,这样,此事你去安排吧。不过蓬莱衙役现在都在文登,州部也无多少可用之人,你不妨去黄县和牟平征调人手,休渔只在三伏之期,宜当从速,你快快去办吧。”

果然,孟克达当即面露难色,段然自是视而不见,只再度叮嘱道:“劳烦孟兄事必躬亲,万万不可有胡乱摊派之事啊。”

“下官自当尽心竭力!”孟克达见此,只好躬身领命。

待孟克达离去后,段然坐在椅子上一连喝了一壶半浓茶,这才蓄足了精神,到偏厅对着镜子整饬了官容官仪后,才令门房备驾,往水师大营而去。

范疆近来倒是清闲了不少,独自坐在自己的帅帐中,案头放着一壶浊酒,佐了些干炸的小鱼,闷声吃着。

见段然前来,范疆当即起身,就要请其上主位就坐,段然摆了摆手,只缓步将这厅堂绕了一圈,范疆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大人可有见教?”范疆轻声问道。

“见教谈不上。”扭过头来,段然拿起案上酒壶,揭开盖子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将酒壶放了回去,“范都尉倒是清闲得很呐。”

范疆不由心中腹诽,“我清闲的原因你还不清楚吗?”

不过在嘴上还是得恭敬些,范疆拱了拱手,说道:“近来休渔,海面上还算安定,无非是需要调集人手,对夏季的大风做些防备,水师历年都是如此的,倒也无需卑职刻意叮嘱。因此还算清闲。”

“我看这小菜似是腌鱼炸的,倒显得清贫了些,你贵为本州水师首脑,吃些鲜货,其实不打紧,算不得铺张。”说着,段然拿起筷子夹了块炸鱼,又倒了盅酒,顺喉饮了。

范疆于是呵呵一笑,解释道:“若说铺张,全登州恐怕没有比我还铺张的,珍珠鱼皮的刀鞘,卑职也不止有一套,当然了,前些日子大人说卑职不能有第二把宝刀,如今也自然就没有了。”

“不过现在这样子,不是卑职清贫,也更不是卑职在装清贫。水师里有不少本地渔民出身的兄弟,家人们至今也大抵仍旧务渔,对这休渔期还是很讲究的,因此现在水师伙房里,恐怕还真没有多少鲜鱼。”

段然对这话颇有些惊异,只听范疆继续说道:“大人恐怕是觉得卑职这是在效法古之名将,学他们爱兵如子,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其实不然。”

“卑职不过是喜欢如此饮酒而已,没什么讲究,若大人在秋后开渔、海货肥美之时来水师,也能看到卑职在极尽口腹之欲。”

“哈哈哈!”段然忽地摇了摇头,开怀大笑起来,手指着范疆,食指轻点,“你倒也是个妙人,此前竟没能看出来,真是本官眼拙了。”

“大人谬赞!”范疆再度拱了拱手,“卑职哪里算得上什么妙人,随波逐流罢了,况且这些年在登州,卑职确实还是捞了不少的。”

段然闻言,又笑了起来,仍旧指着他道:“你啊你啊,本督保管不善,登州水师的账册无故遗失,自会向陛下请罪,在登州,本官看到的,只有一个薄酒腌鱼的从四品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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