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治(1 / 2)

生命很脆弱,但常常比记忆撑的久一些。记忆这个东西,就好像往一个漏洞的米缸里加米,一边得到,一边失去。有些米,注入基因里,保留下去,我们管它叫做传承。

在这个三十几平的空间里,巨幅的显示屏处于收起状态,纯白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黑色的书架,一张黑色的桌子,再配上它们的穿着黑色衬衫的使用者,作为一个整体,孤零零的在那里,显得无比和谐,又有点儿拒人于外的疏离。

从这间办公室拐进去是专用的物品台,卫生间,还有出口。充分降低了与部门其他员工接触。他似乎也从来不屑与人做工作之外的沟通。

张诚治靠着椅背休息,他的脸略有些瘦削,带着副金丝眼镜,身材和日常的状态,早已传达出这个人近乎苛刻的自律。不过今天的他有些不舒服,也许因为昨天工作得太晚,这一刻觉得头晕晕的。恍惚间,他仿佛听见远处传来无比熟悉的嬉笑声,那声音如同顺着时间的隧道而来,让他不自觉的被吸引去。

他发现那个笑声是来自童年的自己。

小时候的家是个别墅。他对父母没有记忆,童年是和爷爷住在一起的。爷爷性格很温和,总是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搂着他讲故事,听他奇奇怪怪的想法,祖孙俩笑成一团。

.......

“记住,永远都不许到西岭市。”

张诚治突然锁紧了眉头,额头上渐渐渗出密密的汗珠,眼前的一切还是有些晃动和不清晰,他只觉得头疼得更加厉害,一些东西在脑子东突西撞,混乱的很。

爷爷决定要去西岭市建一座房子养老。这个决定很突然,几乎就在两三天之内,却彻底改变了张诚治的生活。

他万没有想到的是,和爷爷一起去的还有他所有的子女,包括孙辈,那些和他年龄相仿的兄弟,却只留下了自己。他被托付给多年的老管家耿叔照顾。

他还记得,那天哭到无力的他靠在大门上,呆呆的看着别人收拾东西忙碌的身影,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每一个人。

爷爷走过来弯下腰,那种眼神并没有想象中和他一样撕心裂肺的难过,反而是让他心骤然变冷的平静与坚定。爷爷像平时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只留下一句“小治你记住,永远不要去西岭市,永远,你明白吗。”

爷爷是家里的权威,他知道这个决定已经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们走后,他也坚持离开了这个所谓的家,没有和耿叔道别。

后来打电话的时候,耿叔说,他爷爷早就说过,他的孙子会离开这里的,所以他并没有吃惊。

张诚治长大的过程里总伴随着孤独,尽管在经济上他从没有过任何麻烦,一贯优秀的成绩对他也轻而易举。

长大后,任他来来回回在很多陌生的城市。西岭这一座小城市,在他是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个着充满复杂情感的地方。

需要换一种方式去寻找真相了,张诚治想。首先,他要先回一趟离开多年的家,曾经,自己失去过亲人的地方。

他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从家里出门前,找出一叠新手机卡。把自己手机里的卡拆出来,冲进马桶,换上一个新的。拨通了新卡的第一个电话,“下午4点到,到机场接我吧。”。

飞机已经准备着陆,张诚治的心还是很复杂。近乡情更怯,他看着窗外的云层陷入了回忆。他记得,在他还小时候,家里有整栋的房子,自己有很多亲人,但他们常年在外面做着什么生意。渐渐的,很多角色都成了模糊的影子。仿佛和这个世界毫不相关。

张诚治走出机场,拉着行李往出走。

“小治哥。”对面有人和他打招呼,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在那里等他,使劲地朝他摆了摆手。

“你是?”

“我是耿喜呀。”

“哦,是耿喜啊,你都这么高了。”

“快走吧,我叔等着你呢。”耿喜开心地一手拉过他的行李箱放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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