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薛定谔猫(1 / 2)

夏夜,蚊子营营群集,幸得公子小姐们身上戴着香囊,蚊子不会飞来叮咬,只是外面那些仆人就麻烦了,不能得片刻安宁。

平儿在一旁瞧着,她这么蕙质兰心的人,一眼就看出贾璞待贾迎春过昵,只是二姑娘这闷闷呆呆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心里好笑。

“姑娘,东府的小蓉太爷来了。”

听二门的小厮说话,平儿一面问,一面迎了出去。

贾蓉生得面目清秀,身材俊俏,一见平儿,便问:“婶子如今在哪儿呢?”

“在二太太边说话呢,还不曾回来。”

“那我来得不巧了。”

“蓉大爷若有事,不妨先说了。”

贾蓉摇头,又见里面热闹,问道:“婶子既不在这儿,又这么热闹,敢情是二叔回来了?”

“几个哥儿姐儿一块吃饭呢。”

贾蓉:“那我倒不能失了礼数。”进去给贾宝玉、林黛玉、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行礼,眼见贾璞生得这般俊美,道:“这位瞧着倒是眼生。”

宝玉笑道:“他是府里来的客人。”

贾蓉道:“原来是那位宰相之子,怨不得这般气度不凡。”倒也没有行礼。宝玉让贾蓉也留下来吃,贾蓉说:“二叔见谅,侄儿还有事呢。”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吃了几杯酒,宝玉问贾璞道:“璞哥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贾璞叹口气:“无非是借人姓名,与人做奴,到了如今,可谓是‘孤芳绝代伤幽谷,待入尘寰。与众悲欢。始信丛中另有天。’”

宝玉拍案大笑:“好一个始信丛中另有天!较之陆放翁‘柳暗花明又一村’,又不知拔高几层。”

“宝兄弟过誉。”见贾璞拿起酒杯,迎春、黛玉、探春、惜春等也都举起了酒杯。

少男少女正是好奇之时,而贾璞之前的历史,无疑已是一部值得抒写的故事了,故而贾璞感觉他和她们看自个儿的眼神,都隐隐有些佩服,还有些许怜悯。

“嗳呦呦,今儿是怎么了,我这儿那么热闹。”一见王熙凤进来,宝玉起身道:“凤姐姐,你来得正好,今儿烧得好酒菜。”

王熙凤上前,略略看了菜肴,笑道:“厨房的人真是该打了,给我做时怎么没有这般的色香味。”

黛玉笑道:“凤姐姐下次让璞哥哥来整治肴馔。”

“你们听听,林妹妹这话好没道理,你是吃我的宴,怎么还使唤起人来了?”贾璞这话一出,众人都笑,王熙凤摇着扇子,问道:“今儿是什么喜事?”

宝玉看着黛玉,黛玉,迎春、探春、惜春都看向贾璞。

“自然是谢诸位兄弟姐妹的抬爱,为着这份抬举,我才在府内过得如此自在。”

王熙凤颔首:“确实自在,来这没几天,就被二爷带外面走了一早,竟还是一夜没回来。”脸上起了笑:“你们说说,能不自在吗?”

宝玉想起茗烟给他所带之书,面颊却是一热,贾璞回王熙凤道:“二哥哥确实待人情意极厚。”

王熙凤笑道:“还不知你怎么谢我呢?”

贾璞被王熙凤这丹凤眼一瞧,感到了一种笑里藏刀的意味,笑道:“嫂子给我安排那么一个好地方,两个那么能干事的丫鬟,我日后发达了,定回赠三万两银子,作为谢礼。”

王熙凤笑笑:“那就承你吉言了。”摇着扇子,摇着风骚动人的体态走了出去,见王熙凤把帘子一摔,贾璞又看回迎春。

我都那么明显了,迎春姑娘,你还瞧不出来吗?

若是别人,贾璞见这恍若不知的摸样,会夸赞一句演技好,但贾迎春真的很有可能并没有察觉到。

见贾璞一直看着她,迎春回首,见窗外那月色照耀下的茉莉白得可爱,“怨不得璞哥哥一直看来呢,原来为了这个。”贾迎春也很喜欢茉莉,看了两眼,便转过头来,喝茶漱口。

少顷,酒席一散,司棋对贾迎春道:“姑娘,你不觉得这位璞三爷有些不对劲吗?”

迎春道:“他也喜欢茉莉,挺好的。”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一直在看你?他是装着看了几眼别人,可他的眼睛,老老实实是在看你,我在一边,看得是一清二楚。”

“你不懂,他这样的人,必是喜欢那茉莉。”

“姑娘对他了解多深呢?就说他这种人。”

迎春想了想,默然片刻:“总之,他不是坏人,喜欢茉莉花的,不会是坏人。”

“哎。”司棋叹了口气,这么看来,自己这位主子像是对那位璞三爷有意思。

贾璞是想着赚钱了。他要赚一笔大钱,只有这样,才能让贾迎春那个见钱眼开的老爹,把女儿嫁给他,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拒绝范先生给他安排的这场婚事,他的心里很有一番激烈的斗争,因为短时间的暴富,常常意味要做些不道德的事情。

翌日一早,贾璞就让如意和晴雯给他找玫瑰花,她们拿着剪刀,带着篮子,剪了两篮子的花朵,用水洗了,再将花瓣放进碗里,贾璞就安置在桌上,嘴里嚼着玫瑰花瓣,心里想着宏图大业,有时涂涂画画,有时写着关于未来的蓝图,有时写着蹩脚又愚蠢的情诗,有时会拿起一旁的镜子,照照自己的容颜,臭美一番。

黛玉昨天晚上睡得很好,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儿,她自进了贾府,就没睡过什么踏实的觉,像此夜这般睡出笑脸的,要紫鹃说来还是第一遭。

梳洗罢,黛玉就想着去看贾璞一眼,贾璞对她来说,是看了以后心里会充盈的人,昨儿看了贾璞对贾迎春的行为,她便感觉到一种男子气概,甚至以为宝玉以后也会如此对她,这给她心里莫大勇气。

黛玉一进贾璞房间,就被贾璞嚼花的举动给激荡了心神,明如秋水的眼眸朝贾璞的看去,是一首诗,书法倒是不落窠臼。

“解罢林冲又解卢,英雄天下尽归吾。”

“薛定谔猫君判否?燕浪子刀我知乎。”

“早死豪杰碑已竖,晚岁凄凉酒自毒。”

“佶京俅贯江山里,裘菟远在林野猪。”

听着黛玉清澈灵动的声音,贾璞才注意到是她来了,笑道:“不知我这首诗如何?”

黛玉道:“璞哥哥这诗做得倒是胆子大。”这诗也不难懂,说的是薛超董霸二人,先押林冲,后押卢俊义,豪杰落在小人之手,只是后面有些意思,说那些豪杰被人救走了以后,各个都是凄凉晚景,后面又说在浑浊的世道里,林冲和卢俊义还不如早点死在野猪林。

黛玉蹙眉不解道:“这薛定谔猫是什么时候的典故?”

贾璞微微一笑:“薛公乃西洋之人,他说:‘放奇毒于鹅笼中,此毒或衰逝,或不易,又置猫于笼中,外人不能断其生死,故而此猫又死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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