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月深44(1 / 2)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柳琴急道,“纪大人既查到这一步,就没打算放过你,你还打算逃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逃到哪里算哪里吧。”梁红玉道,“带我去看看小姐吧。”

鬼母使了个眼色,柳琴只得带她去了山洞深处。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山洞中寒气逼人,甚至还堆放着大量冰块,祝南笙安躺于棺木之中,仍然穿着嫁衣,上了新妆,容色不见痛苦,只有脖子上有隐隐的勒痕,洞中弥漫着保存尸体特有的沉香气味。

“我已经尽力了,但保存尸身两周不腐败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谢谢。”梁红玉垂下眼眸,“让我们静一会儿吧。”

柳琴欲言又止,把手中蜡烛递给她,柔声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梁红玉扬眉笑了笑,等到柳琴的脚步声消失在山洞的另一头,她才跪了下来,伸手轻轻触碰祝南笙的脸庞,她的皮肤冷若寒冰,梁红玉不禁轻轻瑟缩了一下,她似乎仍然期待她身上还有余温。她俯下身,把脸贴在她的面颊上,闭上眼睛,反复摩挲着。

“小姐。”她低声道。

梁红玉做了一个梦。

那一日她给祝小姐奉茶时,其实来到祝府的时日也不长。她早就听说祝小姐被关在绣楼上,非经逢年过节和老爷允许不得离开绣楼半步。老爷说,虽然世道变了,但商贾人家的女儿想要攀上一门好亲事,名声是极重要的,何况祝小姐病弱,更不宜见人。

对新入府的丫鬟们来说,跟着小姐的前途取决于小姐未来的夫家,可能会被当作陪嫁,成为新姑爷的通房丫头。她端着药壶和点心来到绣楼,轻轻叩了叩门,屏风之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进来吧。”

她端着东西进了屋,只见四面全是书架,祝小姐就坐在桌前,一只手按在瘦弱的胸口,轻轻咳嗽了一声。看年岁,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只挽了个家常发髻,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湖绿色小衫,眉眼虽不见多么惊艳,却也清秀温婉,只是面带病容,脸色苍白,只有嘴唇微红,显然有旧疾。她正在练字,桌上铺了张宣纸,上面都是写废的字,看到她,祝南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道:“你是新来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红玉。”

“多大了?可识得字?”

“回小姐的话,奴婢今年十岁,不曾认字。小姐,请把药喝了吧。”

祝南笙的动作顿了顿,神色有些厌烦:“我没病。”

“老爷说您有病。”

“成天闷在这里,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

“良药苦口,您还是把这药喝了吧,否则老爷又要担心了。”

“她?”祝南笙讥讽道,“他哪里关心过我?我对他而言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财产,他就是不想让我出门,所以找了借口关着我而已。只有我一日未出嫁,这病就好不了。”

她话音刚落,祝崇文忽然走了进来。她立刻低下头,缩起身子,祝崇文没注意到她,径直走到祝南笙面前:“笙儿,今日感觉如何?”

“父亲今日如何有闲心来探望女儿?”祝南笙回过头,看着窗外说道。祝崇文道:“你对父亲什么态度呢?今日的药煎好了吗?快把药喝了。”

“我没有病!”

“我请大夫看过了,你自己不清楚病在哪里,病人不能讳疾忌医。”

祝南笙闭了闭眼睛,隐仞的低下头:“那我等会儿再喝。”

“不行,现在就喝了她。”

祝南笙拿起药,落下眼泪,忽然又放下,倔强的把头扭向一边:“不,我没有病!”

祝崇文严厉的说,“你不是孩子了,快喝了它,别让下人看下话。”他转过头看着红玉,“你跪下来,请小姐喝。”

红玉无奈,只得跪下来双手举起药碗,祝南笙愤恨的看了她一眼,眼眶里盈满泪水,只得仰头喝了下去,哭着跑开了。祝崇文道:“这才像话,我早就说了,你原来那个家教不是个规矩人,偏你教的这么不识时务,将来如何侍奉夫君?”

祝南笙看了一眼他峻厉的眼睛,拿起了药,忽然又放下了,哭着跑进了闺房。祝崇文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状似无意的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

“是的。”

“好好伺候小姐,不要让她闹。一个女儿家学的这么倔,像什么话!”

他甩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红玉膝行到祝南笙面前,看她委顿在地,只知痛哭,桌上还有剩下的药,便起身把剩下的药都倒了,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小姐,别哭了。”

她拍着祝南笙的后背,笨拙的递给了她一块雪片糕,祝南笙一愣,不自觉的把那块雪片糕吞了进去,片刻后才尝到口中的甜蜜。

“好了,没事了,剩下的药已经倒了。”她安慰着祝南笙,“以后咱们不喝了。”

祝南笙睁着泪眼望着她,她收拾了房间便离开了,原本以为只是一段插曲,直到第二天忽然来人传话,祝南笙要了她来作自己的贴身丫鬟。她原本只是三等丫鬟,只在院子里做些杂扫活,一跃成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一下子引来了不少嫉妒的目光。她来不及思考其中缘由,便再次来到了小姐的绣楼里。祝南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披散着长发问道,“你还有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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